她故意板起脸,肃然道:
“方才你们在垂拱殿里也都瞧见了,摄政王虽然惩治了范女官,但在私下里也斥责朕对你们太过骄纵。依着摄政王的意思,是要将你们送去慎刑司重新管教,可朕念你们年纪尚小,一个个身娇又体弱,便向摄政王求了情,决议将你们遣散回内侍省。”
得知自己不用去慎刑司受罚,跪在地上的小宫娥们喜出望外,忙不迭叩首感谢皇帝的恩情。
詹公公看向面容清丽的小皇帝胆敢明晃晃往摄政王身上泼脏水,心里吃了一惊。
他不由想起方才在垂拱殿里撞见的画面,摄政王看向小皇帝的眼神,倒像是对着什么宠爱的小猫小狗一般。
自从后宫之人知晓小皇帝被摄政王幽禁后,都悬悬而望小皇帝暴毙的消息传出来。
只有詹公公心中清楚,在小皇帝被幽禁期间,御膳房变着花样做的江南菜肴和内侍省源源送来银霜炭就没断过福宁殿。
而这些吃穿用度,都是摄政王亲口下令给小皇帝送去的。
谁能想到这对本该不共戴天的君臣居然相处得其乐融融,还真是老鼠吃猫——奇事一桩啊!
出乎魏无晏意料,到送走这些小宫娥的时候,居然有一人不愿意离去。
文鸳虔诚叩首,刚刚哭过的双眼还肿得厉害,沙哑的嗓子也不似原来那般柔声切切,却透出了几分真诚。
“奴婢想要继续留在福宁殿服侍皇上,还请陛下成全。”
魏无晏剑眉微挑,淡淡道:“你若想留在福宁殿,便要先去慎刑司领过刑罚。”
文鸳面色平静,毫不迟疑道:“奴婢愿意,陛下今日救下奴婢的贱命,奴婢无以为报,只想一心一意好好侍奉陛下。”
魏无晏想了想,这个名叫文鸳的小宫娥今日也是将皇后得罪透了。吴家枝繁叶茂,在皇城里不乏人脉,想要让一个小宫娥无声无息死在后宫之中,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如此,魏无晏对身旁的蕊伈道:“罢了,你给她安排一些殿外杂务,不得入内殿当差。”
听到小皇帝不让她入内殿侍奉,文鸳眉眼难掩失落,不过一想到她能留在福宁殿报恩,于是心怀感激再次叩首,跟随蕊伈退出殿外。
魏无晏终于处理掉身边的隐患,不由心情大好,准备挑拣几本正在民间流行的话本子松缓紧绷多日的心神。
她走到黄花梨书架前,随手抽出小福子从宫外带回来的书册,却在不经意间扯掉夹在两本书册之间的画轴。
画轴掉在绵软的波斯毛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魏无晏的目光却随着地毯上散开的画轴骤然一缩。
画中内容十分简单,只有一座郁郁青山,山间的平坦之地,被作画之人精细勾描出声势浩大的千军万马操练场景。
若是摄政王在场,定能猜到这幅画就是当初长兴王献给明德皇帝的贺寿礼。
没准儿摄政王还能从画中独树一帜的风格和行云流水的笔墨姿态猜测出作画之人。
魏无晏弯身捡起画轴,快步走至镂空青铜镏金熏笼一旁,手提铜杆挑起笼盖,毫不迟疑将画轴扔入熏笼。
画纸一经沾上火红的银霜炭,便吐出数道火舌,在笼中噼啪作响。
魏无晏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熏笼里愈烧愈旺的画轴,一双冷漠的大眼睛映出上蹿下跳的簇簇火苗。
耳畔,不知不觉响起那个人的誓言。
“此二山名为凤凰山,山外以北三十里便到了金国边境,两山之间有一座古镇,名叫凤凰镇,川西军的主力便驻扎在此,故而此镇治安太平,你逃出皇宫后便来凤凰镇寻我。”
“清晏,等你到了凤凰镇,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你从此便能正大光明活在这世上。”
“这块双鱼玉佩曾是我母亲的嫁妆,母亲让我交给未来的妻子。清晏,等到了那日...你愿意嫁我为妻吗?我云烨一生一世,只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