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安无数次的暗示下, 姜肆终于点头,同意搬到了内殿去。
但还没来得及,姜肆就病了。
病因她都没好意思说一一她自己会看病, 一摸脉就知道自己是有些受了凉。
受凉的原因么,闭着眼睛她都能猜到。
那天薛准已经刻意注意过保暖,如今也不是冬春交际的时候, 感冒受凉属实很正常。更何况她起来以后还去了云南王府,又在马车上睡了许久。
病得很正常。
偏偏薛准看起来很紧张和懊恼。
“都怪我,不该闹你那么晚。”
他低着头,很自责。
实在是因为太久没有和姜肆亲近,憋得太久,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他说得太认真, 姜肆只能微微撇过头, 红着脸说没事儿:“就是得叫梁安去太医署拿药。”未央宫可没药, 她实在不好意思叫别人帮她看病,只能自己配药。
薛准说他早就去了。
果然, 没一会儿, 梁安就回来了, 药没带回来,带回来了一个人:方清词。
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 这会儿也自然,只是朝薛准拱拱手:“还请陛下回避一下。”
薛准目光微闪, 落到他身上。
方清词不闪不避。
姜肆轻轻咳嗽了一声。
想着还是姜肆的身体更重要,薛准便出去了。偏偏跟着出来的小舍人什么眼力见, 手快直接把门给带上了。
梁安忍不住扶额。
这会儿再打开门,反而显得怪异,薛准犹豫了一会儿, 没动。
他站在门外,也不去批奏折,只是站着,悄悄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心里怎么都还惦记着那个枕头。
屋内的姜肆也有一些尴尬。方清词多少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但一些细节她从未告诉过他,如今她病了,只要一摸脉,方清词必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手藏了起来。
方清词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的医术虽然不错,却也没到不摸脉就能一眼知道病情的地步。
姜肆:……
她只能伸手。
方清词垂眼。
风寒入体,气血有亏……他看向姜肆,我不会多嘴在外面说些什么,你该信我。
师父……
兴许是这一声师父触动了方清词,他终于说了一些自己从前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你都想好了?他问姜肆,我以前总觉得你年纪还轻,兴许只是一时喜欢,后来又觉得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和姜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却对她的性格很是了解,以前或许是会觉得她只是一时糊涂,所以喜欢上了一个或许能够当自己父亲的年纪的人——他听到了姜肆和薛平的对话,只知道姜肆和薛准或许互相喜欢,却并不知道姜肆来自一十年前。
一个从没问过,一个也没说过。
但方清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认同,他尊重每一个人可能拥有的感情。
后来再相处,他知道姜肆不是玩笑,更不是一时起意,忽略掉心里的那一点奇怪,他也选择了尊重和理解。
如今,面对着姜肆,他还是问:你想好了?
医者并不能诊断出姜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有脑子,也是男人,当然能明白气血有亏是什么缘故。
姜肆点头,说自己想好了。
她认定了薛准。
方清词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底略微恍惚。
她和从前的自己有几分相像。
方家世代大儒,祖祖辈辈都学儒术,唯独出了他一个异类,别人都不理解,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追求。
当年祖父含笑问他,是否想清楚了,一旦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他也是这样坚定地回答的。
说自己想清楚了。
后来方师——他的祖父便带着他去看了一副画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