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忽然药材晒到一半又回来了,还对他那样亲近,但他显然是高兴的,这会儿听她讲话,便认真地记下来,微微侧头去看她的眼睛。
姜肆的眼睛很有神,微微睁圆的时候尤其,笑起来则弯成月牙,很容易叫人看出她的高兴。
常青看着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笑。
——换个人来看,或许会感慨一句金童玉女,但落在薛准的眼里,就觉得很是刺眼。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苦涩反刍一般涌上心头。
他想,姜肆果然还是喜欢在外面的生活。
她在宫里的时候从不会笑得这样开心肆意。
然而即便是觉得刺眼,他也没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只是一直看着,像是自虐一般。
梁安都快把眼睛捂起来了。
他想叹气说何必呢,又觉得这样的陛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面姜肆和常青很快就分开了,几乎是常青一走,薛准也从后门走了。
他跟上了常青。
他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姜肆这样开怀大笑。
常青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扶着他姐姐,手里还提着药包。
薛准起初没弄明白,还以为他姐姐是他的妻子——刚刚在药铺里的时候他没瞧见她,她是在薛准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才从药铺出来的。
薛准误会了,先在心里咬牙,心想这真是个登徒子,分明成了亲,却还对着别人笑!可怜他的姒姒上当受骗,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亲……
他心里百转千回,然后就听见常青叫了一声姐。
薛准:“……”
他偏头咳嗽了一声。
常青听见动静,微微回头,看见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两人对视。
常青下意识地行礼:“先生好。”
薛准面色一窒。
梁安脸都绿了。
寂静蔓延,常青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面前这位中年人气势竟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心里发慌,面上却镇定:“想来是小子挡了先生的路,先生先请。”
他将姐姐拉到身后,侧身给薛准让路。
薛准本来只是跟上来看一眼的,这会儿被发现也有点尴尬,好在他反应快,面不改色地带着梁安朝前走了。
等离得远了,梁安小心地看了看薛准的脸色,没敢说话——被当着面叫先生,不就是说陛下老了么。
现在在薛准的心里,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说他年纪大了更扎心的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薛准带着他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姜肆的药铺跟前。
这会儿姜肆已经不在外面了,从他们站着的那棵树底下也看不见姜肆的影子。
梁安问:“陛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薛准摇了摇头。
他默默地站着,只觉得,脚上好像坠了千斤重的墩子,怎么也抬不起来,不仅抬不动,还带着他整个人都往下坠。
药铺一楼。
这铺子买的时候就自带了一个小隔间,低矮一些,但也能呆人,姜肆在上头铺了毯子,闲暇时候就坐在上头晒太阳。
许云雾这会儿就歪在她边上,一边朝外看,一边问:“你瞧他那可怜样子,真不去看他?”
姜肆说不去:“要是真到他跟前了,他以后指定不会来了,或者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那会儿她一抬头就看见梁安的影子了,要不说还是梁安机智聪明,他在窗户跟前轻轻一晃,就把薛准在那里的消息递给她了。
要不然姜肆也不会故意和常青走得近。
她就想看看薛准会不会生气。
谁知道薛准后头跟着常青走了。
许云雾说:“你这法子也不顶用啊,瞧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肆:“没办法,他非和个乌龟似的缩起来,我还能硬撬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