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被那双犹如浸入墨汁一般的双眼动摇。她匆匆把头垂得更低了,假装对自己今天的拖鞋很感兴趣。
她跟着邴辞下楼,邴辞走过去拎起行李箱。路游游忽然注意到邴辞右手骨节有几处微微有些擦破,修长冷白的皮肤泛着红。
她瞥了好几眼,没忍住出声问:“你手怎么了?”
邴辞没有说昨晚路游游家门外的水管有些漏水,滴滴答答落了半个晚上,自己走之前修了一下。
他刚要张口,路游游就急匆匆往楼上冲去:“反正还有时间,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涂点药。”
邴辞一怔,没过一会儿路游游就抱着药箱冲下来了。
她撕开棉签包,蘸了一点消炎酒精,低下头轻手轻脚涂在邴辞手指骨节周围。
邴辞看着她。
她飞快地涂好药,将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将棉签和药随手搁在楼道窗台上:“先放这里,我回来再收拾。”
邴辞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路游游瞄了眼,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她问:“怎么了?医院那边还有事吗?”
“上周做的一份检查报告还没取,我先过去一趟,再去机场。”
路游游点了点头:“好。”
邴辞看着她,忽然道:“你之前说想吃山楂糕,答应我十月去,还算数吗?”
算数。
到时候再说。
她应该这么说,至少是礼节性安慰一下。
但路游游话堵在口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飞快地转身朝楼下走,道:“快走吧,不然要误机了。”
邴辞立在后面,沉默地盯着路游游的背影,方才眼眸里勉强亮起来的那点光彻底消失了。
初夏的天随着太阳升起,空气一点点燥热起来,但楼道里却是阴凉,外面风刮的声音很大,让路游游手心里莫名全都是汗。
……
路游游只把邴辞送到楼下,本来以为这段距离很长,但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短,一回神,两人就站在了街道边上。
一路无话。
路游游转身走到墙角倒垃圾,她垂下头,将深蓝色的大垃圾桶盖子盖上。
一转过头,邴辞已经走了。
街道边上空荡荡的。只有明晃晃的照在地上的异国的阳光。
这下人是真的走了。
路游游站在街边愣了愣,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阳光直射在脸颊上,晒得刺痛,她才回过神来,匆匆进了楼里。
*
国内,距离路倪身上发生的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已经一个月了。一开始周家人并不肯接受,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之后,再无法接受的事情也成了既定的结局。周父和周嘉森还是该去公司的去公司,该应酬的应酬,并没有为这件事停下更多脚步。
只是周诗雅与路倪相继出事故,令周家别墅一下子萧条许多。再加上路倪去世后,顾燕鸣处处针对周家,令周家现在处境艰难。这种种加起来,令周父肉眼可见地苍老许多,周嘉森也忙得不可开交。
周嘉年更多的是猝不及防,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与路倪去和解,即便她对他们没感情、不愿意原谅他们,但这辈子还长,棱角总能在时间里慢慢磨平,可没想到人说没了就没了。
除此之外,他感觉路鹿最近也怪怪的。
不再追着宋初白跑这就不说了,学校里的人早就知道她不喜欢宋初白了。
但最近她明显特别爱往女生堆里钻,变得油言蜜语了很多,讨得一群女生的喜欢。就连坐姿都是大刀阔斧地张开腿一坐。简直让周嘉年怀疑人生。
他之前短暂地感觉自己初恋了,但此时却怀疑之前心动的自己是不是脑子生锈了出问题了。对着这样一个糙老爷们儿一样的路鹿,他怎么可能脸红心跳。
周嘉年越看路鹿越觉得奇怪,干脆绕着路鹿跑。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