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颜是修行有成多年的洞虚大圆满,她前些年因为人妖的百年之战而受命看守龙君,才耽误了这么多年,如今她的天劫高悬,不用掐算都能看出来,而天劫素来对杀孽满身的魔族苛刻一些,所以才令人犹为担忧。
刀锋在半空僵持了一刹。
伊梦愁已然重伤,她低头不停地咳嗽,断断续续地笑道:“我与江远寒的恩怨,就该我跟他了结,你贸然插手,就算是真杀了我,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吧?”
释冰痕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魔族半原型的血翼向两侧展开,遮挡住了公仪颜看向无忧仙君的视线,低声道:“小寒是不是说过,他不愿意靠魔界的力量行事?魔后是不是也说过,小寒自己的劫让他自己渡,孩子要长大不能溺爱……”
还没等男妈妈念念叨叨地磨叽完,他就被女魔头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但好在对方气息平静下来,沉默不语地收刀入鞘。
隔着血翼的空档,她扫过无忧仙君沾满血迹的手背。
“你这人,”公仪颜顿了顿,“……命真好。”
不待伊梦愁回答,她转目光毫无变化地转过身,给伺机待发的旁观魔族打了个手势,诸多直属于公仪颜的大魔们旋即追随她离开。
只有一部分释冰痕麾下的血魔留下了。释冰痕叹了口气,一眼也没看重伤的伊梦愁,反而对慧剑菩萨道:“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
“施主既然心知肚明,何必询问贫僧。”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释冰痕道,“十万种死局,也该还有一线生机。”
“施主觉得,公仪将军抓得住吗?”
“……”释冰痕没回答,而是转而道,“菩萨打算怎么处理无忧仙君?”
“化去执念,引恶渡善。”
红衣大魔笑了笑,揶揄道:“明净禅师,你好像刚刚才失败过一次吧?”
他指得是忘生佛子。
明净也跟着笑,话语淡如清茶:“你也说了,一线生机。”
释冰痕笑意微停,神情重新严肃起来,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心头重负难消,低声道:“对,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释冰痕率领着其余的血魔回魔界之时,明净才低下手去扶了一下伊梦愁,他刚一触手,就发觉对方不仅是重伤,而且灵台和元婴全部被震碎,上面的魔气延迟了发作,缠绕不休地摧毁着她的经脉。
不仅如此,这些延迟爆发的魔气,还顺着这具修为尽毁、无法重新修炼的残破身躯,束缚住了伊梦愁的神魂,将一位洞虚境仙君的元神,摧毁得极微弱,很有可能连一句口诀、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雪鹰也同样感受到了异样:“她……”
对修士而言,这与死何异?
明净却只是微微一停,随后就面色不改地把昏迷的无忧仙君扶了起来,淡淡道:“难怪公仪颜肯松口。”
“魔族本来就好杀好战,即便能分得清是非黑白,但往往过犹不及。”雪鹰念叨了一句,想起自己吃了不少常乾那里的饭,又不好意思说他们凶狠了,“报应不爽,果真如此。”
“以后这世上,就没有仙君伊梦愁了。”明净道,“你觉得她叫什么好?”
“小尼姑吗?”雪鹰不大情愿似的,“还是叫无忧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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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雷问心。
江远寒秘术修行已满,早该渡过洞虚境后的所有天劫,抵达九雷问心这一节。
但难以理解的是,从洞虚跨越到半步金仙的这最严重的一劫,却展现得非常敷衍,几乎都没让江远寒感觉到痛。
他纳闷地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远寒保持待机状态的人形,眉宇旷世天成,五官上的柔弱与气质上的不羁似风极具冲突感,但也极具那股绝世难言的美感。他好久没回本体了,这时候一边揉着手腕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