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小就认识的,他们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刻,太太说不介意他的过去,也很想陪他余生,他也曾想过给妻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但却始终做不到,他饱受精神和心理疾病的折磨,却一直努力经营着自己的事业,也经常做慈善,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选择自杀。
这些信息基本是半公开的,但被主观渲染过后,便更具有煽动性,于是要求祁免免给说法的变得更多了。
他们想要知道她到底对周邵清说了什么,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是否排除教唆自杀的可能,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
周谈从葬礼上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已经离开了美术馆,那里暂时由美术馆的合伙人接手。
他住在福缘路的巷子里,一栋农家的小院,分隔成很多小单间,他住在角落里的一间,背靠着阳光,屋子里黑漆漆的,打开灯也并不明亮。
他把屋子里收拾得很整齐,琐碎的物品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码起来,如果不知道,甚至会以为是女孩子的房间,他坐在小圆凳上,就着小方桌,慢吞吞地吃一碗云吞面。
手机不停地有消息进来,他撇撇嘴,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还有男人问他约不约,他感觉到恶心。
他吃饱了,把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了,顺手打包丢去外面,他不喜欢屋子里有难闻的味道,尽管对于他的居住环境来说有些困难。
他回来后脱掉自己的义肢,然后去洗了个澡,让自己整个瘫倒在床上。
美貌是他最大的利器,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所向披靡,他很努力地想要讨得祁免免的欢心,她看起来也并不讨厌他,但最后却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了很久,逐渐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他又拿出手机,在看到无数陌生人之前,先看到自己银行卡余额,只剩下三千多块钱了,省一点,还可以生活很久,但周邵清死了之后,他就没有收入了。
三千块钱能做什么呢?
如果是上学的时候,连颜料都买不了多少,那时候他也没有钱,买两块钱的包子和一块钱的豆浆给她,她也会吃,偶尔甚至问他,你吃了吗?
他装作可怜巴巴地摇摇头,她便蹙眉,然后去给他买吃的。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他只想听祁免免求他。
只要她道歉,他就原谅她。
*
他没有等来祁免免,却等来了她的老公。
那个跟她一块儿长大的男人,隔着玻璃墙,他看到对方被司机请下来,一边下车一边系上西装的扣子,他大步往咖啡厅走着,眉宇间冷峻异常。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很完美的男人,哪怕作为同性,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面前黯淡无光。
这么完美的人,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为什么非要和他抢祁免免呢?
季淮初从进门起就开始头疼,那种疼像是被什么剧烈地撞击了,于是眉头蹙得更深。
他坐下来看着对方,态度冷淡地问着:“你想要什么?”
周谈看着他,像是对峙一般,他突然意识到,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想要比过季淮初。
他想要证明自己比他更好更值得。
但他其实早就没有资格了。
他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
后来连腿都断了,父母并不管他,肇事司机全权负责了他,甚至找了护工来看护他,他想没有肇事者会这么好心,应该是祁免免悄悄做的,如果不是后来季淮初也出事了,或许祁免免不会那么对他。
他带着几分恨意看季淮初,想的却是,如果当时坠楼的是自己就好了。
他不由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爱她。
他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季淮初皱眉:“报复?”
周谈愤怒地看他一眼: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