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两句别的,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熟练的抱在他腰上,就像这半个月以来的每一天一样。
是的,虽然当时接到单位带信是说在市一中给所有判卷老师统一安排食宿,可从市区到大河口也就三四十分钟路程,顾三不让她住宿舍,每□□夕亲接亲送,正好没个小电灯泡在跟前,小两口倒是过得蜜里调油。
今儿结束了,她也得回牛屎沟去,不知道小丫头有多想她,说不定又想哭了吧?
时间还早
,二人来到市第一百货门市部,给幺妹买了一罐她心心念念的钙奶饼干,又给两边老人各买了一罐老奶粉,路过农贸市场看见农民悄悄兜售的石榴,又买了两网兜,菜蛋肉家里都还有,倒不用买。可饶是如此精打细算,一趟就花出去五六块钱,着实让人心疼。
今年这工资没涨,物价却飞涨得厉害,计划经济再计划,它也赶不上变化啊!听顾三在革委会的熟人说,今年虽然风调雨顺,可全县第一二季度粮食产量却只有去年(大旱年)同时期的百分之八十,这一现象非常不对劲。
不知道是该种地的不种地,全都忙于政治运动、阶级斗争而荒废农业?还是大锅饭的弊端逐渐显露?又或者是没有段书记的英明大胆的领导……反正,或许都有吧。
两个人不无惆怅的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但惆怅那是全国人民都惆怅,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离村口越近,他们的心情也越愉快,回家,回牛屎沟,就是让人那么的有归属感。
“幺妹你妈回来啦!”秋萍眼睛尖,指着村口前方几百米的大弯道说。
幺妹眼睛一亮,嘴里叫着“妈妈”,脚下哒哒哒就跑过去,可想死她啦!
顾三为了呼应她的叫声,把自行车铃打得“叮铃铃”响个不停,苍翠碧绿的山腰上,蜿蜒盘绕着一条土黄色的山路,人声鸟声自行车声,声声入耳。
其他孩子也稀罕得不行,呼啦啦追在幺妹屁股后头跑出去,“大永久”“大永久”的叫着,与有荣焉。
离着一段,黄柔跳下车,慢慢的走,顾三把幺妹抱上车,载着她打着铃在路上转圈,从村口骑到大弯,又从弯里转出来回到村口,其他孩子眼巴巴看着,跟着,跑着,黄灰四起……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进来一辆劳斯莱斯呢!
骑够了,顾三也不小气,把车借给几个李宝柱几个男孩,让他们载着弟弟妹妹们玩一会儿。当然,虽然只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可大山的孩子们仿佛天生就具备这项技能,一个个颠着脚踩着脚踏滑行一段,大腿一跨,就能把车骑走了。
大家都会,那就比赛吧,看谁骑得快。
以村口作起点和终点,大家排
着队轮流骑,骑到大弯道再转回来,看谁用时最少。没有手表和计时器怎么办?那就数数呗,全体孩子按均匀不变的速度从一开始数,谁骑车期间数的数最少,谁就用时少,这方法还是幺妹想出来的,大家都没意见。
夕阳西下,孩子们玩得忘了时间,一直到天黑,蛐蛐“啾啾”的叫起来,大人们扯着嗓子喊,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各回各家。顾三出来收了车子,问幺妹要不要在这边吃饭。
“不用啦叔叔,我回家吃。”
跑到家门口,正好跟要出门叫她的春芽碰上,“姐姐,我们骑自行车比赛好好玩。”
春芽不屑于跟那些叫她“小结巴”的孩子玩儿,不忘教育她:“他们可坏了,去年滚铁环都不让我玩儿,我们现在也不要跟他们玩儿。”
幺妹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太懂这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情节,黄柔系着围裙出来了,用手帕帮她擦满头的大汗,小脸红成番茄,刘海给黏脑门上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好玩儿!”
“你呀,是不是玩得都想不起妈妈啦?”
幺妹摇头,“想,也想妈妈,但也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