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娣给发展成双面间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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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旁的小矮房子里,母女俩躺炕上讲故事。黄柔起个头,让幺妹发挥想象力,天南海北的编下去,什么小金鱼找妈妈呀,小青蛙上学呀,小葫芦洗澡澡的,只要不困,她能编到地老天荒。
黄柔给她扇着风,纳闷了,今儿怎么没蚊子?
窗户纸破了,这几天蚊子多得不行,幺妹经常被咬一身的包,她一夜要醒几次给她打蚊子呢。
想到蚊子,幺妹想起长腿叔叔,又想起他让帮的忙。
“妈妈,你能不能出去一下下?”
“去哪儿?”
“门口,就一下下就好啦。”
黄柔历来对她有求必应,不知道她玩什么小游戏,披上外衣还真就出门了。
门外,是一条高高瘦瘦的影子,周围的蚊子都吃饱吃撑了。他又不敢打,怕声音太大引起别人注意。
黄柔被吓一跳,“谁啊,谁在外面?”也不出门,缩回院里。
男人顿了顿,“是我,顾学章。”
黄柔这才松口气,站到门口,“顾兄弟怎么在这儿?找谁我帮你喊。”感念他的救命之恩,黄柔也没往坏的方面想,毕竟人家可是有重要职务在身的正义凛然的人民子弟兵,能是坏人?
男人不说话,幽幽的看着她。
天已经黑了,只剩一点点微弱的油灯,他却能看清她莹白的脸蛋,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一点淡淡的纹路,皱眉的时候眉心有两条浅浅的“川”字……岁月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以前他暗地里庆幸,还好崔建华死了,他终于有机会了。
可现在,他觉着当年的自己太无知,太愚蠢,太残忍,要是她的男人还在,她又何至于此?
“你愿意随军吗?”
黄柔一愣,以为自个儿听错了,“顾兄弟你说什么?”
这句话点燃了火.药。
男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一把拽住她,力道大得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鼻子还撞那硬邦邦的胸脯上。
“听清楚,我不是你兄弟,我是顾学章,顾学章你不记得了吗?”他咬牙切齿,他恨死了这句“兄弟”,就因为他比崔建华小吗?
可她忘了,当年他俩明明是一起遇见她的,她提着行李箱,怯生生的问“请问牛屎沟仓库在哪儿”,崔建华同他打赌,看她先跟谁说话。
她字正腔圆的北京腔,背地里不知被崔建华笑了多少次。
她笨手笨脚干不好农活,崔建华唾弃她是“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的资本主义小姐”。
他觉着,男人背后这么笑话一小姑娘不好,所以跟崔建华理论几句,两个人打了起来……可传到她的耳朵里,就是他不学无术还刺头。
对,他是刺头,是不好惹。可牛屎沟仓库是他默默带她去的,她的床是他帮忙铺的,她睡觉的屋里有老鼠是他捉的,她怕蟑螂是他打死的……
然而,他因为要去验兵,二人匆匆见过
两面,还没说上三句话。
在城里大学生面前,他只是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他怯于介绍自己。他以为,等验上兵,就可以跟她好好的,正正经经的介绍自己,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验上兵后太过兴奋,心想要是大哥和小妹还活着,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所以,他去坝塘边大喊,他终于实现了兄妹几个共同的梦想,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子弟兵了。那么热的天,一个猛子扎下去,他被巨大的水流挟裹进落水洞里,然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自己一定是淹死了。
可他没有见到早做了水鬼的兄妹,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河蚌的身体里。
河蚌在几十米深的水底下,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更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部队的行军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