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就醒了。
宫道两侧的树影憧憧影影,每隔一段便有铸成神兽模样的石灯,与宫人手提的灯笼一道,将宫道照得通亮。刘藻目视前方,嘴角紧紧抿着,眼神极正,仿佛在进行什么正经的大典,连大朝都不见她如此严肃过。谢漪忍不住轻笑。
刘藻听到她的笑声,狐疑地转头看她。谢漪恐将她惹恼了,遮掩道:“许久不曾与陛下宫中夜行。”
刘藻果然被糊弄过去,也跟着笑了笑。
到了寝殿,胡敖已在那儿了,见陛下与丞相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处,忙迎上前,见了礼道:“臣与汾阴侯传过口信了,亲眼看着汾阴侯骑马而去。”
谢漪道了一句有劳。
胡敖正想与丞相多说两句,好在丞相处多搏些好感,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便见皇帝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胡敖只得讪讪笑道:“不敢。”侧开身,好让陛下与丞相入殿。
浴池备好了沐浴的热汤。刘藻道:“一起。”
她不曾说过今夜会留宿,可皇帝不仅说,她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角。谢漪无奈,温声道:“陛下先去”
刘藻摇头:“一起,一起快。”
纵使她们从未一同沐浴过,谢漪也知一起不会快,只会慢,她道:“不行。”
刘藻不开心地问:“为何?”
谢漪的脸颊可疑地见红,她见四下无人,勉力维持了镇定,严肃道:“你醉了,必会极粗鲁。”
“我没有。”刘藻小声地反驳,她每一饮醉,总会知晓自己醉了,故而从不否认,她只好不大有底气地辩解,“我不粗鲁,我会很轻的。”
谢漪依旧不许。
刘藻只好妥协。在这事上,她总会很尊重谢漪的意思,只是一旦开始,便不一定了。故而谢漪只好在起头便不许她开始。
刘藻只得自去沐浴,谢漪恐她站立不稳,跟着她进去,见她还算稳当,也不迷糊,方退了出去,往另一处,快速洗过,便回了寝殿。
胡敖算着时辰,送了醒酒汤来,谢漪接过,温在小炉子上。
胡敖侍奉了皇帝多年,靠着资历也能说句亲近话了,见皇帝还未回来,便笑与谢漪道:“也只有君侯能治一治陛下。”
这既是恭维,也是实话。
但谢漪不愿让人觉得,刘藻受制于她,道:“是陛下信重。”
胡敖一听,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连连称是,端着空托盘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就回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发丝披散下来,想是不留意,发梢也打湿了。她被热气熏得恹恹,走过来,盘腿坐到床上。
谢漪端了醒酒汤与她,刘藻闻着味儿,便直摇头。看来是酒还未醒,但凡是有分毫清醒,都无需人哄的。谢漪只得先沿着碗口饮了一口,给她看,道:“并不很难下咽。”
刘藻这才愿意接过碗,低头欲饮,将要沾到碗口,却停住了。谢漪便以为还未将她哄好。不想,刘藻却将碗转了一圈,把谢漪沾过唇的那一侧对着自己,那里还残留着淡红色的唇印,而后低头,顺着谢漪用过的地方喝起来。
谢漪微微地转开目光,羞于再看。
刘藻却不觉得什么,她饮尽,还乖乖地将空碗递上:“喝完了。”
谢漪摸摸她的头,夸她:“真乖。”
刘藻便显得十分愉快,倾下身,侧卧下来,枕在谢漪的腿上。谢漪扯过锦被为她盖好,道:“陛下该睡了。”
滴漏近乎无声,却已指向三更,殿门都关好了,每当谢漪在,殿中都无需守夜的宫娥,只是这样的时候,一年都难得两回。
唯有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宫人方知,陛下与丞相相处时,最恨有人搅扰。
刘藻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睁眼,翻了个身,仰头望着谢漪,道:“我睡不着。”
“嗯?”谢漪笑了一下,柔声道,“怎么?”酒是最使人犯困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