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深阔, 有三间之大。门窗紧闭, 殿外光线在窗纱上晕开浅浅的光晕, 因深阔宽敞, 内里便处沉黯, 需有烛光照明。
宣室殿的灯烛十二时辰不灭。
御案宽且长, 两端上翘,四边鎏金。案牍笔墨都被推到了一旁,案面光滑, 映着昏黄的烛光。
谢漪与刘藻同居宝座。刘藻的手还揽在谢漪的腰上, 目光则落在身前的御案, 面上兴致盎然。
谢漪问道:“在此?”
刘藻连连点头,她也知谢相端方,多半不会答应, 可她又摸准了谢相的心软,总经不起她哀求, 便摇了摇她的手臂,恳求道:“好不好?”
谢漪转过脸去, 不愿理她。
刘藻眨了眨眼睛,松开手,转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睛, 道:“我很想你。”
谢漪转身至另一侧。刘藻看看她冰冷的脸庞, 与红通通的耳垂,愈加心动, 又转至她身前,道:“此处安静,门外有胡敖守卫,也无人来搅扰,我会轻一点……你、你不想我吗?”
谢漪的目光便转到了她身上,刘藻也与她对视,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谢漪冰冷的神色就舒缓下来,她主动环住刘藻的腰,将脸贴到她的腹间,与她坦诚道:“我也想你,你时时都在我心中。”她顿了顿,又道,“然而此处……”
谢漪的声音微微低下,羞于往下说。
刘藻便明白了,她不愿在此。刘藻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是我轻浮。”
谢漪摇了摇头,静默不语。刘藻只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也陪着她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谢漪松开手,她望向御案,笔墨皆被推开,长案宽大,足以容纳一身。她忽然就想,倘若她年少上几岁,与萌萌同龄,是否便能放开些,能让她高兴,而非眼下,她虽爱她,与她欢好,却总是冷静自持,总忘不了这是她养育过的孩子,总规制着她,恐她入歧途,不令她行出格之事。
眼下尚好,时日一久,萌萌会否以为她事事违逆,以为她寡淡无趣?
刘藻见她望着御案,久久不言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谢漪回过神,与她笑了笑,摇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她又想了想,起身来,道:“你乖乖的,我入夜再来。”
刘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好,我乖乖等你。”
谢漪便告退了。
谢漪还有许多事做,皇帝不理政,丞相便会忙得脚不沾地。她入宫这一会儿,案上又添案牍,门外还等了数名大臣,皆手持文书,来禀事。
在刘藻酝酿变动的关头,她也不放心将大事交与旁人去做,悉数亲为之余,又琢磨这一月间,有几处位置,最好加以变动。
朝中大体趋向平稳,大将军孙次卿这几年下来,屡次遭削,几乎已只占了个空位,李闻原就想做一良臣,后随皇帝掌权,他立大功,心渐大了,也开始纠集党羽,但大体上,依旧是向着皇帝行事。
谢漪又不免后悔,放权放早了,那时她只想着早早让陛下自立,她好功成身退,与李闻一般做一良臣,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光景。
只是话又说回来,她若不放权,陛下手中无权,对她也会多有防备,纵然有心,恐怕也不敢交心。
谢漪一直忙到繁星当空,案头仍有大半文书。
她站起身,揉了揉后颈,举步往禁内。
刘藻早已在殿门外翘首以盼了,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宫道那端,便立即快步来迎。谢漪的面上瞧不出半点疲惫,与她笑道:“陛下等了多时了?”
她手中还携了几卷竹简,刘藻顺手便接了过来,口中不忘答道:“也不久,你还未进食吧?我令温了糜子羮,你尝尝。”
五谷为养,五果为腹,五畜为助,五菜为充。糜米便是五谷之首,有养生补气之效。
入殿,刘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