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但龙宿军依然效力于周天子。
吴王心思百转,满心都是对龙宿军的猜测。忽听周天子淡淡说了一句:“算了,不出海了。”
吴王猛回过神。
见天子长袖一甩,转身向泊头相反的方向。他漠然无比,听到丹凤台出事的消息也全然没有激烈反应。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声“不出海”了,谁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而看天子如此,吴王大急,追上周天子。
周天子在吴国住了许多日,范宏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吴王宫上下战战兢兢地服侍天子时,并没有人因此丧命。这让吴王觉得天子也许已没有以前那般暴戾,许多事可以规劝天子。
吴王劝说天子:“陛下可是要去丹凤台?陛下,不可去啊!那消息分明是陷阱,少诸侯国知道陛下还活着的消息,而肯发这个消息的,必是盼着陛下出事的人。丹凤台必然布满了陷阱,就等着陛下自投罗网。”
周天子忽地停步。
他转身,仍是那张平平静静的面容,却蓦地伸出手,一只修长枯瘦的手,一把掐住了吴王的脖颈。身后的吴国卫士们大惊,要出刀时,龙宿军先出刀,喝道“谁敢”。气氛一下子僵凝,卫士们对峙间,范宏的手掐着吴王脖颈,将这个臃肿虚胖的中年男人的面孔一点点掐得发紫。
吴王对上周天子冰凉的眼睛。
他发不出声音,心脏渐渐被名为恐惧的巨蛇缠上。他想到了周天子的阴晴不定,想到了此人的可怕……他努力想求饶,但天子的手力气那么大。荒废了许多年、沉迷女色的吴王,此时竟完全不能从天子手中挣脱。
范宏手收得越来越紧。
范宏又突然想起什么,他手忽然松了力。吴王跌坐在地,两股战战,手捂着自己被掐出五指痕印的脖颈狂咳嗽。吴王用惊恐的眼神看天子,见范宏勾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周天子说:“爱卿一贯是这样的人,我倒是忘了。一个绝世大美人摆在自己面前整整三年,爱卿百般思量,纠结来去,却还是碰都不敢碰,如此废物。昔日爱卿可以为了前程将美人送回我身边。今日爱卿自然也会为了前程,放任那美人去死了。”
“爱卿这样的废物,其实值得寡人好好感谢啊。”
吴王脸色发白,见周天子猝不及防算起当年的账——
当年吴王将虞追藏于吴宫中,明明心悦美人,偏偏没胆子更近一步。最后更是在天子发现时,将美人送回了天子身边。
范宏嘲讽他废物,坐拥美人却没胆碰。
还怕周天子秋后算账,将自己搞得颓废了那么多年。
吴王脸色青青白白,被周天子羞辱得,他脸上肌肉剧烈颤抖。但他能忍,他膝行两步,高声:“臣是为了陛下着想!绝无私心!”
“眼下不是去丹凤台的好时机,请陛下三思!”
周天子冷笑:“你如此毫无私心,可惜你不是天子。倒是委屈了你。”
他神色中闪过轻蔑,道:“真不知道她觉得你哪里好。”
哪里就人人都比他强。
只有他是最恶的那个人。
周天子不理会吴王在后的恳求,他大袖负于身后,长冠巍峨,面色淡淡——
他是天下的君主。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喜欢被人蒙蔽了,就丢下洛邑;命不久矣了,就出海寻希望。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眼下他想做的,就是去丹凤台看一看。
他从来就不在乎性命、天下之类的问题。周天子是个奇怪的人,他天生是君主,天下尽是他的王土。他行事肆意,不拘一格。这世间,再找不到如他这样无情无欲、又经常被其羁绊的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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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台中,阴雨绵绵,遮天蔽日。
孤独水中一座山谷,水波在风雨中招摇。一艘艘大船,在黑夜大雨中开向丹凤台。
一艘船头,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