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翕脸上看到意外神色, 楚宁晰低下头,露出苦涩的笑。
她额上向下渗血, 乱发随意地贴着面颊。她在范翕这里跪了整整两日,膝盖已经酸痛得不能用了。但她性强,不肯在范翕面容露出虚弱、求饶的表情。范翕如她一场持续多年的噩梦, 她深恨不已,对他又念念不忘, 无法释怀。
是以哪怕向他认输, 可不肯示弱。
楚宁晰慢慢说道:“你定以为我那日是第一次见到玉纤阿。不,我早就知道玉纤阿。她那般美,与俗人皆不同。我如何不知道她?”
范翕脑中混沌想一大堆,最后若有所思:“……薄宁?”
楚宁晰抬眼, 望向面前的公子翕。这人风姿隽秀,如山水迢迢, 是世人称赞的“公子如玉”。那般俊朗明透, 比世间大部分女郎都要清秀些。但楚宁晰比任何人都了解范翕, 她知道他私下是什么样子。
范翕是她执念一样的存在。她曾入丹凤台,就为看他母亲, 看他……
此时在楚宁晰眼中,范翕这样的气质,与另一张面孔模模糊糊地重合。
楚宁晰没否认,她喃喃道:“薄郎在外求学时,便在楚国待过。薄家有女,玉净花明。我早就从薄郎口中听说过玉女。他虽只是随口提起他家中侍女, 只我心中不服,不信世间有他口中那般美貌若仙的女郎。那般美的女郎,怎可能只是一侍女?我便悄悄去了越国薄家,去看玉女。”
范翕冷笑。
他手里捏着鞭子,鞭梢冰凉地抵着楚宁晰的脸。他凉声:“看来楚国王女的时间很宽裕。总能到处乱跑,到处去看别人。”
“你倒是自来就这么争强好胜,原来不只是对我。”
范翕指的是楚宁晰在他十岁的时候曾潜入丹凤台,与于幸兰一起偷看他的事。
楚宁晰没理会他的嘲讽。
她只自语一般地说了下去:“我见到了玉女,她果然和薄郎说的一样。那年她大约才十三岁……那么好看的冰雪一样的小妹妹,我真不敢信她只是侍女。我也不知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但我曾助玉女逃出薄家。只是她不知是我助的她。”
范翕一怔。
他握着鞭子的手微泄力,他不肯信楚宁晰的话,便面色不变,只沉声:“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楚宁晰抬了眼,望他:“你不知道么?玉女是从薄家逃走的,那时我偷偷看她,见薄家家主和几个少年郎都对玉女有龌龊心思。我看玉女苦恼得厉害,就与她说了几句话,让我的卫士助了她。我一直默默观察,想待她不妥的时候,亲自现身将她带走。我那时也是可怜她小小年纪不容易,本欲将她带回楚国的。”
“可我没想到她那么了不起。我只是让卫士调开了一条路而已,她就敢直接杀了越国大司马,让越国直接陷入了混乱。”
楚宁晰说到这里,范翕便不得不信了。能将此事说得这般详细,只能是楚宁晰亲眼看到的。
范翕厉声:“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又为何现在说你嫉妒她?”
楚宁晰道:“因你和薄宁在楚国小城中争玉女的事,我是知道的。”
她眼神变得几多飘忽,语气也涩然:“薄宁一进楚地,他做什么我便都知道。你一进楚地,你做什么我也都知道。我知道薄宁喜爱玉女,要纳她做小妾。我还知你心有不服,为了一个玉女,就跑去与越国开了战,还溜入了那府上去见玉女。”
范翕不置可否,并不指出楚宁晰的些许误解:“所以那城中发生的事,你本就知道?”
“是啊,”楚宁晰答,“我真是好羡慕玉女,好嫉妒她。为何她什么也不用做,薄宁也爱她,你也爱她。我一个楚国王女,日日奔波,看似百姓爱戴,但我处处小心谨慎。薄宁也提防我,你也和我为敌。我要为楚国未来考虑,得在周天子眼皮下斡旋……我这般辛苦,那日在车辇上见到你护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