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得知她的答复后,谢孟生送来一万银元,说是给姜翎准备的嫁妆,每个女儿都有一份,如果她在这里呆不住,随时可以回北平。
季淮生大概一个月安排一次聚会,刚开始以学生为主,后来开始带姜翎见其他文人,反复筛选,才敢安排见面。
文人之间或许更容易惺惺相惜,即使姜翎交谈不便,只挑关键问题回复,仍然交到了不少朋友。
朋友们大多有自己代表作,爱好各有不同。
有的喜欢美食,总给姜翎送各地美食,比如金华火腿,进口牛肉,家乡咸鸭蛋;
有的喜欢文论,大谈民俗学、古文字、文艺学;有的喜欢音乐,有的喜欢美术,有的研究服饰变迁,都很有意思。
有的时尚体面,西装革履。有的长袍马褂,朴素斯文。有的风趣,有的严肃,有的高谈阔论,突然忘词,其他朋友便一齐笑了,房间里全是快活的空气。
文人间的聚会总是很有趣,要是意见不同,各执己见,争论起来,往往会飙出各类家乡话,小赤佬瓜皮嘎哈呢,天南地北,什么口音都能听见。
姜翎每到这个时候,就默默喝茶吃瓜,过一会他们会问:
“云先生你评评理,你觉得谁的观点正确?”
一旦姜翎参与议论,画风就端正起来,各自平复情绪,重新回归学术研讨。
若专著学术,人就纯粹起来。这样的环境,总能让人心情变好。
偶尔也有才崭露头角的新人,不分男女,在姜翎面前总有几分拘谨,喜欢偷瞄。万一姜翎看过去,会瞬间变成大红脸。
若生活充实,时间便过得很快。姜翎不止一次收到匿名的情书,字迹各有不同,与各种读者留信,一同被她收进箱子,堆在住处。
戚无恙隔几日就会发电报,他因为携带巨量物资增援,入职便有军衔,目前在学着指挥,还没有直接上战场。
最近各方势力已经自顾不暇,没空再找云中君的麻烦,比起她,那什么建国、胜利要烦人得多,由于使用者众多,根本找不出来,渐渐也就放任自流。
战争带来的直接反应在于物价上涨,原本一个银元能买不少米,米价疯涨几十倍,十多银元才能买一斤米。政府印的货币沦为废纸,无数人命运骤变。
街面上开始出现抢米的人,等抢米的人一哄而散后,那些在一旁观望的人便迫不及待用扫帚簸箕把地面散落的碎米扫起来带回家,甚至还会互相争抢,连警署都控制不住局面。
最苦的永远是贫民,上流人士仍然会去影院看新上映的美国电影,参加各种宴会,歌舞厅彻夜欢腾,仿佛是想在临死前再轰轰烈烈一段时间。
这座城市彻底沦为孤城,因绝望而更加放纵。不同势力一齐维持着表面秩序,实际整体如风雨危楼,触之溃塌。
大学仍然在正常上课,校园里时常能听到老师向学生演讲,鼓舞士气。
姜翎减少出门次数,留在住处写故事,写诗歌,写散文,陆续写出不少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作品,笔名换了又换,核心价值观都用了一轮。
窗外郁郁葱葱,已是暮夏时分,花开得很好,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有时候姜翎会剪一些花枝插在瓶中,可以开一周以上。
孤儿迅速增多,女子互助会的缺口越来越大,即使姜翎用稿费去填,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只能尽可能多收容一些孤儿,免使他们沦为乞丐、扒手、雏妓。
租界外不远处有处空置的老教堂,姜翎买下后,把那里作为临时孤儿院,有空会过去看看。偶尔能碰见盛梦媛,她经常带些衣物,或者方糖给小孩子。
盛梦媛想起以前的事总觉得尴尬,不敢与姜翎说话,总是匆匆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姜翎几眼。
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戚无恙还是上了前线,他接受过专业训练,颇有军事才能,总在升衔,受过几次伤,都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