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掌柜面无表情地看着, 苏长青在她眼前做戏。快一米八的大个子, 却是露出了几分小媳妇儿的姿态,硬生生地挤出几滴泪来,眼泪汪汪地瞥了她一眼, 可能是自己都觉得太过羞耻, 又不好意思地收回。只是瞧着她半天没给个回应,又是抬眼瞅她。
苏大掌柜觉得, 也许现在给他张帕子,他还能翘起兰花指来个含羞带怯什么的。光想想那画面,也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不过,盯着苏长青的目光却是更不善了!
小弟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虽然她当初也是教了他不少为商之道,尔虞我诈什么的, 但这装腔作势, 也不是让他做小儿女姿态啊!
好吧!不仅是她, 苏长青也是觉得快被自己给恶心吐了。可无奈小宁师妹半天没个回应,他只能把他家祖祖姑奶奶的飒爽英姿、他高祖父的抱憾而终、他爷爷的毕生心结, 稍做了些艺术加工, 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出来。
当然, 第一次表演苦情剧, 用力过猛, 等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对上苏绣宁那“继续,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的眼神, 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演了下去。反正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丢人就丢人吧!
随着他的叙述,苏大掌柜的目光却是空洞了起来。原来,她的身后事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凄凉啊!摄政王府的奠仪,应该是那位想要收她做义女的王府管家给争取的吧!倒是没白费了她大把的银子砸进去,也算是给弟弟妹妹们积了个福缘!
至于小弟对那幅石榴图的执念,如果她还活着,也许就不会有那么深了吧!可,谁让她去的那么巧呢!就连一直粘着她的小妹,也是刚刚起步,又是那样繁复的针法,也难怪他直到过世还念念不忘呐!
只是,一个家族的延续,从来就不是靠着天才的横空出世,而是要靠祖祖辈辈的辛勤耕耘。就算是没了那种新绣法又如何,不过是少了一项让人眼热的东西罢了,就她过世后小弟面临的情况,没了反而更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幅石榴图,不就是因为她耐不住性子张扬了出去,这才被人给硬抢了过去,所以,既然是升斗小民,那就老老实实的挣个辛苦钱,安安稳稳地过活,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富贵权势,什么锦衣玉食,哪比得上她家小安每过一段时间就送来的一罐红糖,哪比得上她家小安每个月送到她手里的一笔笔不算多、却能让她每日吃饱喝足的生活费,哪比得上她家小安明明知道她并不是他的……
“小宁!小宁!”得,他说的挺感人的啊,怎么走神了呢?苏长青抬手在苏绣宁眼前晃晃,一脸的郁闷。
苏大掌柜怔然回神,对上他无语的目光,眼睛一眨,转眼间已是一片清明。“说完了吗?”
“呃……”他长篇大论地,就不能给捧个场嘛!“小宁,你就是不看着我的面子,能不能想想我家老爷子,他那么大岁数了,还有多少年能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老人家。”
苏大掌柜摇摇头,没有丝毫动容。即便苏长青将她侄孙抬了出来,她也不可能松口。她当初之所以将那幅观音像送去苏家绣庄,除了要贴补家用外,就是想着弥补前世的遗憾,将那幅未完成的观音像送回到苏家后代手里,也是她能为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苏长青竟然转手将她的绣品卖给了封家,更是牵扯出了那幅石榴图。如果不是不想露馅,就苏长青这败家子儿的行为,她怎么的也要敲的他满头包。
堂堂苏家嫡传子孙,竟然连老祖宗的东西都认不得!就算是学艺不精,看不出针法相同,但就那幅观音像的品相,不留在自己家里珍藏,竟然就这么给卖了出去,也是,气死她了!
苏长青看她如此坚决,也是有些焦躁:“小宁,你跟那位绣工师傅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就这么替她隐瞒!”
“不管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