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被兜明抓回来做饭, 大毛、二毛也跟着一块来了。
自打种完麦子,整个东旺村的村民都歇了下来。一年中最重要的农忙时节已过, 初冬伊始, 农人们的生活就变成了到处串门唠嗑。
婉娘一家也没事忙,索性跟着秀娘一块去了西觉家说话。
家里院子门没锁,西觉出门前只是将两扇院子门关了起来。
坨坨领着头跑在最前面, 推开院子大门,一边叫着, “云善我回来啦。”一边往屋子里跑。后面跟着梁树叶、大毛、二毛, 最后才是小丛。
东屋里, 春花稳稳地倚着被垛子坐在炕上,腿边是躺着的云善。
花旗躺在一旁,闭着眼睛享受阳光透过窗户撒在身上的暖意。
云善听见有人叫他, 转着眼睛看向门口,嘴里应着, “啊。”“啊。”他现在很认得自己的名字。
门被大力推开,坨坨跑进屋。
身后的梁树叶步子稍微一顿, 他知道,家里人不让他进东屋。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 他身后的大毛擦过他进了屋。
犹豫一下,梁树叶也跟着一块跑了进去。
“吃完了?”炕上花旗坐起身,询问坨坨,“好玩吗?”
“好玩。”坨坨大声回应他,“还捡了小炮。”
花旗就笑笑。
屋子里和梁树叶想象的没什么差别。一个宽大的火炕,炕头摆着一件炕柜。和当初房子刚盖好,打扫卫生时见过的差不多,只是当初空荡荡的炕上现在有了几床叠得整齐的小被子。
从住进来开始, 梁树叶知道自己家里所有的大事小情。西觉打过一个衣柜,不像那个奇怪的桌子,中规中矩的,就是有点过大了。大柜子被放在他住的西屋里,让他放东西。
秋生叔给小丛打了张书桌,放在最西边的杂物间。不用去学堂的时候,小丛就在那间屋子里看书。
然后,西觉背过两扇木门和一些木料去过山上,听说是去帮山里的道观修门。
再然后,西觉为家里做过几张小凳子,之后就没再打过家具。
所以他知道东屋一定没什么摆设的。
硬要说屋子里还有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大概就是窗户上厚厚一沓的尿戒子。那是云善的尿戒子。
坨坨会在中午最暖和的时候坐在井边洗尿戒子。戒子被太阳晒了两天彻底干了后,坨坨就会抱着一摞尿戒子回东屋。
梁树叶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看向炕前,坨坨半趴在炕上,伸长手扯云善的裤脚。
云善就被他拽着裤脚,一路从春花面前拽到了炕沿边。
“出门给云善穿上袄子。”花旗从一旁抓过云善的棉衣和一件皮毛小斗篷扔在坨坨脑袋上,顺便也盖住了云善。
皮毛小斗篷是黑色的,用的是一块熊皮,梁树叶听秀娘说,还是一头很大的黑熊。同样颜色的皮毛衣服他也有一身。不过现在穿着棉袄就够了,梁树叶打算等天再冷些的时候再穿上自己的黑毛皮衣裳。
云善还有好几件颜色不同的皮毛小斗篷,听说有狼皮的,兔子皮的,狐狸皮的,都是以前西觉、兜明攒下的皮子。
不过只有他和云善有皮毛衣裳,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坨坨他们现在还穿着单衣。梁树叶是有些高兴的,他觉得西觉和花娘还是挺宝贝他的,虽然比不上云善,可对他的疼爱似乎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家里的其他孩子。
这让他觉得,心里有些得意。这个家比他想象的好百倍,不对,好一千倍。
他主动上前将盖在坨坨脑袋上的小棉袄扯下,撑开小衣裳帮着坨坨一起给云善穿衣裳。
花旗则把春花抱在怀里,也给她套上了小棉袄,还有同样的黑色小斗篷。小丛给云善做斗篷的时候给春花也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春花乖巧地任由花旗摆弄,然后被送到了梁树叶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