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欣喜,是就连无忧无虑的孩子脸上都少有的,笨拙又真挚的,毫无防备的笑。
好像他因为花梨纯的这一句话,因为她愿意流下的那些眼泪,就足以交付出自己的灵魂一样。
但等野口智带着笔记离开,那笑容也随着他的转身消失了。只有花梨纯站在千叶晃的墓碑前,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
趁着午休时间拜访青山墓园回来之后,花梨纯呆呆地上完了下午的课,呆呆地和灶门兄妹一起放学回家,呆呆地处理完读者来信和书店库存清点,呆呆地回复完邮件,呆呆地做完了今天星野社的晚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晚餐结束后,花梨纯坐在休闲区的电视前,看着依旧播报着野口智相关新闻的文艺新闻节目发呆。
电视上的新闻主持人侃侃而谈,节目播放的资料片中,网络上的传闻愈演愈烈,几乎要将野口智描述成魔鬼,甚至有人认为他将面临刑事公诉。
“无论如何他都不让我写自己想写的题材。”电视台采访的作家脸上打着厚厚的马赛克,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总是对我说就是商品,不是寄托自己情感的东西,职业作家就要有这种觉悟……简直就是暴君。”
“这个人把文学和作家都当成什么了,没有一点尊重……”
“我有很多自己想写的东西,都被野口智否决了。就算是一开始能够通过企划的题材,也没办法由自己做主,野口智说修改哪里,我们这些作家就必须照他说的来改。”
“我实在没办法和那家伙共事下去,为什么他能当上编辑长?是因为这个世界只向钱看吧?能赚钱的人就步步高升,就算完全不爱文学,也能当上文学志的编辑长……”
电视上的声音还在响着,但花梨纯却觉得有些不协调。
中午在青山墓园遇到的那个人,绝对是野口智没错。如果真的是那样邪恶的人,那时候野口智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她还记得野口智认领的那本笔记。从笔记的纸张质地来看,那是一本已经保存了很久的,就连上面的字迹都略有磨损;而根据内容判断,笔记里写的是未完成的作品,只有四五万字左右,之后的页面全部是空白,而且最后的内容也是在很久之前就写下的。
而在笔记被收回之前,花梨纯就在笔记本内侧发现了作者的名字。
——千叶晃。
……
周末,响凯带着花梨纯踏上了前往埼玉的JR列车。而目的地则是响凯的老家——千叶县。
虽然白浪社的电子化早于星野社,但却并不像花梨纯那样会花很大工夫将堆积如山的旧作上线。十年前的《文艺时代》并未被收录成电子版本,所以要寻找旧书来看。
响凯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投稿,一定也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关注文学。抱着这样的想法,花梨纯碰运气地询问了响凯,发现他果然从中学时代就开始每期不落地购买知名文学杂志,其中就包括了《文艺时代》。只是十年前的杂志太老了,都被他存放在老家的仓库里。
抵达埼玉县的老家后,响凯在仓库堆着的箱子里翻找了许久,最终找出了其中几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这几箱里的,就是我买到的所有《文艺时代》了。”他对花梨纯说。
打开箱子之后,两人分别拿起杂志快速翻找了起来。
笔记上没能完成的,名为《旅行者》。讲述的是一个旅人的所见所闻,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几乎不存在于任何可能的现实之中的梦幻国度。
而在花梨纯看来,这篇看似是在写旅人于奇幻国度中的所见所闻,看上去几乎不切实际到荒谬,简直像是童话里的风景,但实际上表达的,却是作者千叶晃的内心世界。
同样的景色,看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样的。《旅行者》中描写的,就是千叶晃的眼睛所追寻的世界,是独属于千叶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