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兆乃是寒门出身,自幼父亲早亡,靠母亲与人浆洗缝补度日。
待薄兆稍大些,就到山上砍柴,补贴家用。
他的父亲是个老秀才,家里留了些书册。他母亲是个有见识的,便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舍得把书给卖了。
又有他父亲生前的同窗怜惜他,让他在干完活之后,到自己家里识字读书。
薄兆这才有机会接触到了科举,走上了这条寒门子弟唯一的通天之路。
因着自小家境贫寒,读书辛苦,他就特别看不惯这种明明有大好的读书机会,却不知道珍惜的人。
宫中名师无数,却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名声的睿王,就在薄兆看不惯的行列里。
而且,这种印象一旦产生了,就特别不容易消除。
因此,听见百里奇话语里有替睿王辩解的意思,薄兆便道:“老大人真是年纪大了,性情越发地宽和了。”
这话不乏讥讽之意。
明明前几天,百里奇还在他和瞿颖面前抱怨过,说是自己的大孙子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百里奇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和他计较。
正好这个时候,小吏打了井水来。
薄兆主动接了过来,放到了瞿颖身边,笑着说:“今日我算是沾了大人的光,瞿兄可是难得烹茶。”
与薄兆不同,瞿颖是书香世家走出来的君子,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善烹茶与插花。
不但薄兆对他十分仰慕,整日里盼着他
样笃定,薄兆不禁狐疑,“就这片刻的时候,大人就能看出这么多?”
百里奇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嘛,这会子估计睿王已经看完一本卷宗了。”
薄兆闻言,立刻就起身。
“诶,雉卿,茶马上就要烹好了。”
瞿颖急忙拦住了他,“你不是嚷嚷着要吃茶吗?”
不管怎么说,六皇子到底是皇子,薄兆这种行为,都是对皇子不敬。
若是睿王是个大度的也便罢了,若是睿王小心眼一点,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又是一场麻烦。
好在,薄兆也就是脑子一热,被他拦了这么一下,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然后,他就埋怨百里奇,“老大人又何必这样坑我?”
百里奇“哈哈”一笑,接过了瞿颖递过来的茶。
将第一杯奉给上峰之后,瞿颖又给薄兆还有自己分别酙了一杯,这第一道水,也就尽了。
最近朝中最大的事,就是山西的旱灾。
户部非、吏部和刑部都忙得脚不点地,与礼部却没有多大干系。
是以,礼部的天官和堂官,也是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趁机松散松散了。
三轮茶水喝完,百里奇和瞿颖又下了一盘棋,就差不多到了要下衙的时候了。
正当三人收拾棋盘的时候,薄兆和瞿颖都很好奇的睿王殿下,拿着两张白纸进来了。
三人都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从今日开始,他们礼部多了一位郡王了。
“给睿王殿下请安。”
“几位不必多礼。”
齐晟上前,亲手扶起了年纪最大的百里奇,“老大人请起。”
然后,又对瞿颖二人虚扶了一把,“两位大人也起来吧。”
薄兆对睿王改观了。
不管怎么说,睿王的礼数是不差的。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睿王对百里奇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丝毫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子郡王而显得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齐晟可不知道这短短的片刻之间,他就又刷了一个人原本不喜欢他的人的好感度。
对他来说,尊老爱幼这种大种花的传统美德,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就算他和百里奇有矛盾,也不影响他尊重一位老人。
更何况,他觉得这位老大人性子还挺宽和豁达的。
百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