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先回家吧。”阿四眼疾手快,忙把杵在五爷身前当木桩子的霍铭城硬拖了开,省的耐心已经告罄的宋五爷直接上脚给他踹飞,再断两条肋骨啥的。
霍铭城还想挣扎,见着宋庭玉从他身前擦身额过,他被阿四牵制,挣扎不开,只能小声叫‘老师’,希望温拾能够给他一个回应,可惜没有。
霍铭城有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就好像,如果今天他眼睁睁看着温拾就这样从眼前离开,他们似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人与人之间的最后一面,往往都是有预兆的,哪怕那预兆只是玻璃上最不起眼的一条裂隙。
“老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不理我?他是受伤了吗?”霍铭城拦不住宋庭玉,只好抓住身边的阿四刨根究底。
阿四还要同梁东升商量赔偿的事情,忙的也是不可开交,可没工夫留在这里哄孩子,语气也有些不耐烦:“霍少爷,有些事您不知道那就是跟您没有关系,您只需要记得,今天温少被您带到这,竖着进去躺着出来,您最好赶紧回家,别再添乱了,不然……”不然说不准霍铭城也得断条胳膊腿,长长记性。
只不过这有些危害儿童身心健康的话,阿四还是没直接说出来,他摊手,无可奈何道:“不然,您不得愧疚一辈子吗?”
愧疚一辈子?
说实在的霍铭城才活了多大点岁数,人生的苦都没吃多少,他从前张狂的公子哥生活哪里有后悔两个字,就算是被亲爹打到下不来床,也绝对不嘴软求饶的执拗让霍铭城做事从来都不计后果,更别提为自己犯的错感到懊恼和羞愧了。
少年人独有撞南墙也不回头的血性和青春莽撞,叫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对的事情,有道理的事情,哪怕这一路上,他伤害到了旁人,伤害了自己,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一切就都无所谓。
但阿四的话,却戳破了霍铭城所有鼓胀而盲目的自信,在找不到温拾的短短几个小时间,他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更尝到了懊恼后悔的滋味是怎样的酸楚。
可惜就是后悔也没用,谁叫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
宋庭玉没选回老宅而是去了市中心的高级住宅,温拾这个情况,回家也只会叫宋念琴他们跟着一起揪心,老宅位置还偏远,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去医院都不方便。
r />到了车上,将前座的隔板升起来,宋庭玉才把怀里的温拾从风衣里剥出来,刚刚就已经发热的温拾再风衣里裹了一会,原本白皙脸蛋愈发红扑扑,像是树上闷熟到快爆开的桃子。
他没有流汗,只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病态的红,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隐隐散发热度,像是血管里流淌过的是岩浆一般。
宋庭玉只能先帮温拾做最简单的物理降温,把他身上的衬衣扣子依次解开,再从冰箱里抽出低温的矿泉水,放在温拾的颈侧、胳膊下固定好,又弄湿了自己的手帕,一点点帮温拾擦裸露在外的皮肤。
软趴趴的温拾是这天底下第一个躺在五爷虎头奔的后座,还枕着五爷那肌肉扎实的大腿根,享受五爷擦身服务的存在。
眼前这个场景,再往前倒个几年,有人跟宋庭玉说起,兴许宋庭玉自己都不会信,还要看看是谁编造这种胡话来瞎讲。
当年连老五爷瘫了要儿女在床前装一装样子尽孝的时候,宋庭玉都是站一边干看着,连搭把手都从未有过,他本就不会照顾人,更不会伺候人,出钱请专业的人来不比他合适吗?
可事到临头才明白,哪有什么不会做的事,只是那时候老五爷没重要到叫宋庭玉觉得没到不尽孝便心慌、不照顾便担心的不知所措的地步罢了。
赵泽霖到的比宋庭玉更早一些,他本就在市中心给带的学生开会,接到阿四的电话没多久,就被宋家飞速赶到的黑衣保镖擒住塞进车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