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过了几年天灾,魏景和还是记得族里的人的。
他所在的魏家村魏姓居多,族里不是没有读书人,他却是唯一一个能在十六岁就考上举人的,也因此受族人看重。知道他要上京考会试,当时还说族里给他凑一些钱做盘缠。
后来因为平安这个意外,家里打定主意先瞒着所有人提前上京。一来,为了给平安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二来,因为若族里的长辈知道他未娶亲就有了个孩子,定然会激烈反对他认平安这个孩子,怕成了他科举路上的污名。
去年过完年后,各地灾民都镇压了,他也有托人打听族人的情况,可惜新的县令还没到任,无人统计伤亡什么的,完全无从查起,只听说死亡惨重,到至今那里都还是一座空城。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公堂之上。
来的都是魏家村的人,有五六个,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遭了大难的。领头的是族长和他儿子,族长,也是村长,满脸沟壑,形销骨立。族长的儿子,和他隔了房的堂兄,看向魏景和的眼睛充满恨意。
魏景和注意到他的腿是跛的,瞬间知道他的恨从何而来了。
魏景平是除了他之外,族里第二个被看好的读书人,又因为是族长之子,颇有些骄傲自大,比他大三岁,他考上举人的时候,魏景平才考上秀才,一向嫉恨他,视他为眼中钉。
大虞科考不单看才学,也不能身有残疾,如今魏景平腿跛了,意味着从此与科举无缘。
“堂下何人?”京兆尹一拍惊堂木。
魏族长就先报上家门,与魏景和的关系,然后斩钉截铁地作证,“我可以作证,魏景和在离开魏家村时并未曾娶妻,也未曾听闻他父母有给他说了哪门亲。当时魏景和是我们族里最出息的人,他父母若是给他说亲,我们族里人不可能不知道。”
魏景平看到仪表堂堂的魏景和那一刻,他心里都快嫉恨疯了,目光扫过与魏景和站一块的女子和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天灾**里挣扎求存,为此跛了腿,从此再无法考取功名,出人头地,魏景和却能轻轻松松当上三品官,还有娇妻佳儿在侧!
平安察觉到坏人的满满恶意,嗖地窜到他娘身后,探出小脑袋。这人好坏,欺负爹爹的都是坏人。
“平安别怕,看清楚了,这世上不是因为是亲人就都是好人的。”这几个证人出现的时候,魏景和惊讶过后已经悄声跟安觅说了其中关系。
她老早就觉得魏家在老家那边的人不可能死绝了,迟早会找上门,没想到是这样的找上门。
古代人的家族和宗族观念都很重,认为可以背靠家族,互相扶持,若是这样的,不要也罢。
“嗯,像大伯娘就很坏。”平安点头。
魏景平指着平安,冷笑,“这孩子今年六岁,也就是说在天灾还没发生的时候魏景和就已经与人苟合,珠胎暗结!魏大人不是说名声有瑕者当剥夺功名吗?魏大人可要以身作则啊。”
魏景和微微眯眼,连这都知道,看来的确是做了不少功课。
魏景和并不急着说话,而是看堂上那些族人却都作完证,心里对族人的那一点点感情也彻底湮灭。
他面不改色,“当初因为内子情况特殊,并未告知族里,婚书却是立了的,只可惜当年那场洪水让县衙里的登记册子都没了,不过我手上那一份却是还在的。”
要不说魏景和喜欢将一切掌控在手里呢,他早就防着有朝一日有人拿平安来抨击他,所以哪怕是在逃难路上也想法子给弄了婚书户籍,反正洪水都将当时县衙里的册子冲没了,他也不怕人查。
“婚书我带来了!”魏老太从围观的人群里挤进来,身后跟着魏老头和魏老大,魏清婉在家看着两个侄女。
京兆尹知道这是魏景和的家人,象征性地问了下就放人上堂了。
魏老头失望地看着跪在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