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多,却没有一家是真正的务农之户,大多是军户。男人当兵,女人们在家带娃外兼做些浆洗缝补上的活计补贴家用。
十家之中有七家都是这种情形,另外三家,一家是铁匠铺,一家是医馆粮店布庄,还有一家是暗门子。
军令严明不能去妓馆,于是妓馆改头换面一番,舍了灯红酒绿,装扮成寻常人家的宅院,照样换汤不换药的干着招人的勾当。
这些都是常态,倒也不必计较,苗正青计较的是这方山野肥沃,就这么荒着太可惜了。
云阳远比京城暖和,大冬天也好似京城三月冷暖,虽也下雪,不过一两天就化了水,耐寒的草木依然长的葱葱茏茏。
这气候,不种小麦可惜了,可他又不知道现在种小麦合不合时宜,便雇人先开了两亩地,看过墒情后,试着先种了两垄看看能不能出苗。
五六天后,麦苗出来了,就是看着太纤细瘦弱,和田边的杂草苗子一比,显的可怜极了。
苗正青却觉得正好,麦苗刚出土纤弱些也不怕,这只是地气寒凉的原因,地里的养料足够,总有长壮的一天。
“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苗正青以前听青岚这样说过,只不过现在是幼苗期不能施粪肥,便耐心等着,等麦苗长到膝盖高低再给施肥。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两天没去田里看,麦苗竟然全枯死了。
苗正青看着地里深浅不一但是密密麻麻的小坑,心火突突的就烧起来了——
他妈的哪个营的兵往里面撒的尿?
回了营,却对上凌云志满面的笑脸,他表功一般的说道:
“麦苗长的怎样了?肯定长高了不少吧?嘿我跟你说啊,这可都是哥哥的功劳。我听你叨咕什么“粪水灌田”,看你还挺为难,嗨,这有为难的?哥哥带上营里的人去地头边上,一人尿一道不就办了事么?以后还有为难事,告诉哥哥,哥哥保准一并给你办了。”
苗正青:“……我抽死你个棒槌!”罪魁祸首总算是找到了。
凌云志被苗正青抽的一脸懵逼。
“嘿,慢点慢点,不是,我这明明帮了忙,你咋还抽上了呢?”
苗正青气喘吁吁:“混账,你个混账,谁让你动我的麦苗的?我好不容易种出来的麦苗,就让你一道尿就给呲死了,你赔我麦子。”
凌云志这回不敢动了,由着苗正青抽,反正自已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的抽不坏。再想想刚才得意的糗样,他只想狠狠抹一把脸,得了,他这是又一回的好心办了坏事了。
“行了行了,我赔你,明天我带人另给给垦一块田,你说吧,想要多少?”
苗正青阴阴的笑道:“一万亩。”
凌云志脸顿时黑了,好半天,苗正青都开始咬牙了,他才硬帮帮的应声:“行,我干。”
不就是一万亩么,这里有十万人,还怕它区区一万亩?
……
青岚刚回云阳,迎接她的就是“大生产运动”的壮观场面,营外较平坦的一块地方,看着有三万来亩,上面是人仰马嘶。
看着像是在耕地种田,但是那架势和打乱仗差不多,战马本来就不是耕地的料,套上犁头以满地撒了欢的跑,后面追的人骂娘声一片。好好的一块地,犁的跟狗啃过一样,坑坑洼洼,又癞又疤,简直没法儿看。
颜三将军面无表情的站在地畔上看,颜七将军倒是和其他副将笑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还有人在另一边大声喊:“对对对,二狗子,就这么干,你压着它,压着,别让撂蹶子,鞭子,唉,扬高点儿,这这么着。”
地头里一个傻大个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硬是压着一张犁犁出一道蜿蜒的曲线,他还浑然不知,在那儿傻呵呵的笑呢。
青岚望了一圈儿,终于看见了苗正青,他正让人起垄耧地。先将地里面的杂草树根往外耙,把地耙平整后,划了一垄一垄往起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