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曾真正得到,却已经失去了。明明是个舍弃者,心里却依然存着怨愤。
这并不是儿女私情,也无关风月,只是在这世间有那么一个人,他想完全的拥有,却——
无法拥有。
姬桓将大毛暖披又往紧裹了裹,都扔觉的寒凉异常,突然不知自己这个冬天应该怎么熬下去。
许多天后,下了场雪,地面漂了密密的一层白,璃京的大雪总是下的无声无息,不似夏京,每次下雪,雪珠子总会打在窗檐下,簌簌作响。
书房里的水仙花已经开了,淡黄色的花枝一簇簇,花瓣称不上好看,只胜在清丽脱俗,香气清逸。
小太子曾说水仙花是一名自恋的男子的化身,世人背俗,独他与众不同,恋着自已的容颜,孤芳自赏。自我到了极致,别人是入不了目的,纵是千万般风景扑面而来,他也只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影子。
这大抵与他是没什么关系的,唯一的关系是,小太子曾在玩笑之间说:“若是临水少年长了一副和你一般模样的面庞,他自恋至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夏王室的人,都有一副绝佳的容颜,他这长相在王室中并不出众,先王爱重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性格,只因为他是先王心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那个女人,容色平常,却媚到了极点,先王活着时候,她被他捧上了天,先王死的时候,也一并拉她下了地。他说舍不得她一个人在这人世间孤单,更舍不得她以后受欺辱,她听了,笑了笑便跟着走了,没有给狼虎环饲的儿子留下只言片语。
她说容色太媚并不是好事,这天上地下也出了一个姬无省真正爱她,再也出不了第二个人去疼爱他,临走时,她给他斟了一盅茶,他喝了以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媚色被封住了,身体里流淌着的炙热的血液也一并被冰封住了。
好久没想到前事了,对于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他向来很少回想,不过是只看了一眼水仙,便想到那么多令人不愉快的前事。
拢了拢银狐暖氅,他再次出声:“来人,把这些花搬出去扔了。”
十二卫中的其中一个龙卫仍然悄无声息的进来,但他并未先去搬花,而是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姬桓面前,躬身回禀:“殿下担心您的身体,特意快马加鞭稍回了这个。”
说完以后,就搬了两盆水仙准备拿出去扔到商会,这花开的这么好,肯定值个百八十两。
质子如果多让扔几次花,他们兄弟的金丝软甲就有着落了。
龙卫出去了,姬桓这才伸手拿了那个小盒子,小盒子是黑色暖玉制成的,看着不显眼,触手却能生温。
打开小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白玉,刻了些复杂的纹路,缀着一根黑色夹金丝络子。
玉佩看着平常,络子看着也平常,不平常的是,他能感受到玉佩之上有一缕温度。
这缕温度迅速让他的指尖回温,就像当初无意间触碰到了小太子的手指,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之意。
心里在说:这是小太子送来的,既然不愿和小太子再有瓜葛,这物件就不能收。
手指却在说:“好暖和好暖和好暖和……”
待他反应过来时,玉佩已经挂在脖子上了,贴着胸前的肌肤,暖意慢慢浸到四肢百骸。
暖意涌上来,多时的煎熬终于得到缓解,睡意再次涌来,他看了一眼烧的通红的暖炉,裹了裹大氅,又倚在榻上阖目睡去……
青石莹莹,草木葳蕤,顺眼极了,唯独那几棵树看着碍眼。
既不顺眼,那便拔了吧。
……
青岚带着三千近卫军一路疾行进了徐阳,情况果然很不妙,城门的守军只剩了四百来人,还有些自发前来抵挡夏军的当地城民。
守将名叫侯成,胳膊上中了两箭,手上已经拿不动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