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不通,老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不能毁约。”
夏日里即便身在屋内,也挡不住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的暑气,穆能一声咆哮后,鬓角都汗湿了,压抑的气氛让其他人不敢言语。
外间站着许多奴仆,面面相觑,等候屋内人的答复,靠着门槛处有一幼童,坐在木马上,摇摇晃晃,不知愁。
九王妃魏氏眼里闪过一抹焦急,叉腰喊道:“你自己定的婚约,自己去娶,你娶个娃娃进门,我也不反对,总之阿凉不能嫁门口的那个娃娃。”
“本王不要面子?”穆能气得胸口起伏,面前还杵着林家的人,他不想同妇人一般见识,问道:“你家家主何时死的?”
林肆将手中的填漆镂空的匣子递给九王爷穆能,恭谨道:“确实。这是家主临终前让交给穆郡主的,烦请王爷转交,另外林家名下的铺子都给穆郡主调动,算作是我家姑娘给郡主的见面礼。”
“等会,林放那老儿知道穆凉比林然大?”九王爷急躁之下忽然理清了思绪。
酒醉定下的亲事,他忘了问八字,回来后本想多问一句,哪里知道被事情耽搁了,想起来再问,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蝉鸣声大了些,响亮而令人烦躁。
林肆捧着匣子的双手高抬,声音洪亮而清晰:“家主与王爷定亲前,王爷说穆郡主年长几岁。”
“这……”九王爷一时语塞,那夜酒醉喝得醉醺醺的,这些细枝末节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魏氏指着他的脑袋就骂:“喝酒、喝酒,一天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喝酒,定亲这么大的事连八字都不问问。”
九王爷语塞,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凝视门槛旁的稚子,心中呕得难以言喻。
林肆为林家的仆人,沉静地看着夫妻二人,招手示意其他人过来。两人抬着一个大箱笼,打开后,皆是市面难见的珠宝与首饰,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让人眼前一亮,熠熠生辉。
“这是我家姑娘送与王妃把玩的。”他恭谨如旧。
明皇登基不过五六载,九王爷是先帝结拜的兄弟。兄弟九人,先帝行五,而穆能为末。
而如今坐在明堂里的是先帝的妻子,先帝一众异性兄弟凋零凄惨,剩下不过三四人,九王府穷困潦倒。
蛇打七寸,没有人会在逆境中拒绝万贯的家产。
魏氏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色,一阵沉默后,她侧身而立,不说话了。
林家是大周首富,无人不知,自古士农工商,王爷与商户定亲,明显是后者高攀,但此事开口的却是九王爷穆能。
他知林家惊人的财力,当初才自有谋算,不想脸被打得太响,林然竟是一周岁娃娃。
他只知林家有女,不知年岁,不知何时出生。
林肆知人抵不过贪婪之心,备下厚礼,这箱子珍宝足够购置一座九王府,他弯腰笑问:“家主临终前说既已定亲,成亲是迟早的事,不如先住一屋檐下,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郡主已十五,和一娃娃怎么培养感情,再者等林然长大,郡主、郡主……”魏氏回过神来,竟觉得羞耻难当。
等林然长大,穆凉年过三十,正当风华的年少之人如何会对霜后黄花的女子有感情。
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几人惧都沉默,方才暴怒的九王爷也不置一词,而门槛旁玩木马的孩童只向屋内探了探头,还未曾缩回小脑袋,就又听到一声:“狗屁不通……”
她小小的屁股坐在木马上,抓紧木马上的手柄使出吃奶的劲晃了晃,口中楠楠自语:“狗、狗屁……”
后面不知道了……
屋内的人争执不休,梧桐树上的蝉鸣声愈发响了,吱吱呀呀,闹得失去午睡的兴趣。
忽而,廊檐尽头多了一抹身影,清风漾过,露出雪缎履,廊下的人都屏住呼吸。
待人近了,才见藕荷色的蝴蝶襟,眉眼盈盈间,清婉的面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