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银白,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柳絮,从天空纷纷扬地飘落下来。
一条弯曲的小路上,寒风瑟瑟,驴车啪嗒啪嗒由远及近,一点一点往前行驶。
驴车里,一只手撩开帘子,狂风卷着雪花灌起车厢,冻得里面的男人打了个喷嚏。
身体已经冻僵的宏一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三叔搓着手,靠过来,“我来换你。这天太冷了。”
宏一甩了下驴鞭,大着嗓子道,“三叔,我不冷,你快进去吧。你是读书人,身子骨不好,别回头再冻着。”
陆时秋解下脖颈的狐狸毛,给他弹掉落在肩膀上的积雪,“还不冷呐。这风多大呀。快停下,我来赶。”
宏一没有停下,继续甩驴鞭。
陆时秋急了,“哎,你这孩子,三叔跟你说话呢。快点停下。”
宏一摇头,“我不停下。三叔,你就听我的吧,你快进去。”他眼圈都红了,恳切道,“三叔,大过年的,还让你出来给我张罗。我对不住你。我就想回报你。你让我赶吧。旁的,我也不会啥了。”
这孩子!陆时秋没想到自己只是逗逗他,他还真当真了。傻不傻呀。
“宏一,听三叔的,三叔没你想得那么没用。真的,快停下吧。”
宏一不肯撒手,“我不!”
我的天,陆时秋可算见识到老实人犟的一面了。怎么都说不通了。
宏一回头瞪他,“三叔,你快进去呀。别冻着了。”
陆时秋被他这眼神吓了一哆嗦,还真钻进车了。
等进了车,陆时秋登时怒了,这小兔崽子,谁是长辈啊。没大没小,居然瞪他。
只是他撩开帘子,望着大侄子不甚宽敞的脊背,心中升起一丝暖心。
就冲这份知恩图报的心,他这一趟就值。
陆时秋把自己的狐狸毛套到宏一脖子上,拍拍他的背,“要是坚持不住,别逞强。要不然还得吃药。”
宏一点头。
到家的时候,宏一整个人都冻僵了。
洪氏瞧见儿子眉毛都结了霜,心疼得不行。双手捧雪,搓热手心,揉宏一的脸和手。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拿热布巾给他擦手擦脸。
陆时秋从驴车里下来,孩子们齐齐涌上来。
“爹,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呢?”
“爹,你没事吧?”
四个孩子叽叽喳喳很快将他围起来。
木氏都没功夫上前问他,陆时秋跟家里人打完招呼,进了里屋。
木氏拿了厚衣服给他,却不想他身上根本没湿。
陆时秋摆手,“我不用换。”
木氏点头,“那我先去给你端热汤。灶上正炖着呢。”
陆时秋点头,坐在床沿问几个孩子最近怎么样。
头一个问囡囡,“这几天,你有没有念书?”
囡囡苦着脸,“爹,大过年呢,放呢假,你怎么这么狠心。”
陆时秋板着脸,“你先生不是给你布置了作业吗?”
囡囡挠了挠脸,顾左右而言其他,眼见亲爹还板着脸瞪自己,她福至心灵指着大丫,“爹,你走后,大姐就哭了。”
陆时秋果然被她转移焦点,看向大丫,声音明显要温柔许多,“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大丫瞪了一眼囡囡,明明是亲姐妹,她居然坑自己。
可爹正看着自己,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时秋看向三丫,“你知道吗?”
三丫看看大姐,又看看陆时秋,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陆时秋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三丫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大姐为什么哭。但我知道大姐是去于爹爹家拜完年,回来后就哭的。”
陆时秋支着下巴,“为什么哭?”
三丫撅着嘴,想了好一会儿,试探道,“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