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在了身后,无论是人还是事,那些都是找不回来的东西。
他眼中视线迷茫,等再恢复清明的时候,对比记忆里四岁的陈忠年和如今四十六岁的他,一大一小两个影像重合,也就突然彻底释然了。
他脸上重新挂了笑容,这一次的笑容却是肆意而洒脱的,随口询问:“若朕不再做这个皇帝了,你也会跟着朕,直到送朕进棺材吧?”
这个话题不仅太沮丧太沉重,甚至于是和皇帝讨论这个还有大逆不道之嫌。
可是皇帝的这个神情语气倒是叫陈忠年心安了。
他也点点头:“奴才尽量,尽量……争取能活到先送陛下一程。”
不是父母妻儿,其实好像也没关系,这漫漫一生走下来,好像只要随时回首身畔都有人跟随,这颗心就始终是定的,是踏实的,一点也不慌。
“你个老东西!”皇帝再度失笑,摇摇晃晃的转身进了后殿。
是夜,他就下了御旨,给了林皇后一条白绫,废太子姬璎一杯毒酒。
两边都是陈忠年亲自过去办的。
皇帝这一夜也不曾入眠,一个人在寝殿里枯坐到天亮。
黎明时分,姬珩压服住城里试图反抗的永王府和定国公府的那些人,本可以直接去上朝的,可他离京快有半月之久了,始终挂念黎浔,就还是先赶着进宫来见了一面。
黎浔这一夜也不可能睡得着觉,正好是盛夏时节,她就干脆把淑景轩寝殿里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也没心思做别的,就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自己这道宫门之外时而惊起的动静。
老皇帝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做事就一定会做彻底了,他会借着这次机会将他手里掌握的所有私底下拉帮结派的人捋一遍,情况严重的直接处理掉,情节轻的就敲打警告,整个后宫更是要进行一轮彻底的整顿和清洗。
姬珩过来的时候,还没说上话书云就带了最新消息回来禀报:“殿下,王妃,陈大总管带着陛下密旨亲自去处置了皇后和废太子,这会儿……赶着回去复命了。”
说着,不免又多看了姬珩一眼:“今日的早朝之上定会有个明确的说法的。”
姬珩这一整夜也过得并不轻松,永王府和定国公府都是屹立百年的老牌世家,底蕴深厚,一朝磨灭都不甘心,还想着做困兽之斗,他说是去各府邸查封拿人的,实际上手底下却不可避免要见血的,否则根本压不住他们。
黎浔打湿了帕子拿给他擦脸。
他这时候可不敢让黎浔受累,就接过去自己擦,一边上下打量着她问:“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黎浔微笑,也不逞能,自扶着后腰坐回凳子上,“你和皇帝陛下的两重保护下来我要还会出事……你们父子俩以后都还哪有脸面出来见人?”
她说到做到,答应了皇帝不会泄露那件事的秘密就一定会遵守,脸上表情自然。
说着,才面有忧色的又问姬珩:“你一会儿要先去看看他吗?这一夜……他心里必定也不好受,我想是一直到昨日事发之前他都一直还抱着幻想,想给废太子留最后的余地和生机的,最后……却依旧是这么个结果。”
老皇帝和她之间的那个过节,说开了她也就让它翻篇了,设身处地的去替皇帝想想,她确实也是有几分同情老皇帝的。
姬珩对姬璎,曾经也有过特殊的兄弟感情,闻言就不禁苦笑:“从太子出生起他就是对其抱以厚望的,精心教导扶持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么……”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事实上也不只是老皇帝,他们所有涉身其中的人心里都不可能是完全平静的。
姬珩晃神了一下,后来发现自己失态,就又赶忙调整过来,蹲到黎浔面前含笑抬起手指去刮她的肚皮:“臭小子还算乖巧吧?没在关键时期给你添乱?”
“他可比你靠谱多了。”太过沉重的话题,有时候与其自欺欺人的互相安抚还不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