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阮言初和倪顺也在胡安和的私塾边上置了家业,四个院子连成一条线,差不多有半条街。薛延财大气粗乱花钱的毛病又犯了,阿梨劝也没劝住,只能无奈看着他花重金将周围的邻居给全部迁了出去,然后把人家的房子都给拆了,种了一片茂密的树,方圆十里内没有人烟。
这样一来,薛家就成了这一片城中村的唯一主人。
那些原来嘲讽薛延的官员都乖乖闭上了嘴。
胡安和的私塾也成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那个,毕竟左邻右舍都是朝廷高官,他又有举人功名在身,那些有钱无势没法去国子监读书的孩子都爱去他那里,还偏爱送贵重礼物。风水轮流转,原先最穷的胡安和摇身一变成了最有钱的那个,且还真如韦翠娘当初所说那样,“桃李满天下”。
阿梨身孕五个月的时候,胎象已经稳定,韦翠娘把四喜扔给她,自己与胡安和去踏秋了。
加上近日朝中事忙,薛延连着两日没能回家,每日与温声细语的阿梨和百依百顺的冯氏待在一起,一个大混蛋带着一个小软蛋简直要闹上了天。
倪顺中间回来过一次,正赶上来宝拽着四喜去追鹅,两人风风火火,几只大白鹅被吓得满院子乱蹦,烟尘四起。他气不过,挽了袖子把两人各抽了几巴掌,又罚去站墙角。
阿梨当时没拦着,但晚上被两个团子一人一边抱着腿哭的时候还是软了心。
来宝口齿已经很清晰,一边将眼泪鼻涕都往阿梨裙摆上抹,一边哭着说,“娘亲,我想吃梅菜包子。”
阿梨摸摸他的小脑袋,摇头道,“太晚了,吃了该肚子疼了,不许吃。”
来宝说,“可是弟弟也想吃。”
四喜傻傻坐在地上,拖着脑袋看来宝,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来宝轻轻踹了他一脚,问,“四喜,你想不想吃包子?”
四喜说,“我不爱吃包子。”
“……”来宝暗中瞪眼,“你爱吃!”
阿梨静静坐在一边,笑着看他们闹。
四喜平日被来宝欺负怕了,被这么一瞪立时就怂下来,脸贴在阿梨腿上,嘟嘟囔囔说,“那,那就爱……”
来宝转头看阿梨,“娘亲,我和弟弟都想吃梅菜包子。”
阿梨弯唇,语气温柔而强硬,“那也不许吃。”
来宝蔫了一瞬,随后眼珠一转,又想出个馊主意,他蹲下来凑到四喜耳边,小声说,“小喜小喜,你快哭。”
四喜吸了口鼻涕,温吞吞咽下去,“不哭,我好累。”
来宝呲着牙就咬了他耳垂一口,“你不累!你想哭!”
“……”耳朵最敏感,被这么一咬,就算不疼也觉得顺着脊背爬上去一股酥,四喜嘴一瘪,嗷的一声嚎出来。
来宝抱着他肩膀哄了哄,而后又看向阿梨,“娘亲,弟弟都馋哭了。”
阿梨无奈地看着他们,她心中清楚,要是她现在不答应,来宝绝对能缠着她再闹半时辰。薛延的蔫坏和执拗一点没少全都传给了他,冯氏都惊叹,来宝现在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真的是像极了小时的薛延。
猫嫌狗烦,谁见了都想踹两脚,但又害怕他背后的爹爹舅舅和小叔叔。
四喜哭得直打嗝,阿梨没办法,抱着他站起来哄了两下,“那明日一早姨姨和阿嬷做给你吃好不好?”
四喜看了来宝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哭唧唧冲着阿梨道,“行……”
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来宝带着四喜去打了水洗漱好,又乖乖换上寝衣,爬到床的另一头去睡下。
第二日一早,阿梨信守承诺地做了两笼屉的梅菜包子,来宝高高兴兴吃了小一屉,四喜也吃了不少,最后剩下五个,来宝对着收拾碗碟的仆妇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扔了包子,中午还要吃。
仆妇痛快地答应了,安全起见,还藏到了碗橱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