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舅舅,我们以往的关系便就算不上亲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八年未曾联系,人家连认不认我都说不准,又怎来必定帮我一说?再者言,官官相护这个道理,你也是懂的,邱时进浸淫官场多年,与朝廷关系必定也是盘根错节,想扳倒他谈何容易。最后,就算周谌还记得我这个表外甥,愿意出手帮一把,可我就这样红口白牙地去寻他,连张纸证都找不到,最后还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胡安和捋清了其中关系,最开始的希冀也消散了,颓丧问,“那这可怎么办,空欢喜一场了。”
薛延垂眸思索半晌,而后道,“也未必是空欢喜,无论如何,机会来了,总要去试一把。”
胡安和问,“什么意思?”
薛延沉声道,“把罗远芳舞弊的证据都摆在他面前,看他到底想要怎么做。若是周谌想要查办,咱们便就推波助澜,若是他不想,咱们便就按兵不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能逮到机会弄死他的。”
“好!”胡安和当即表示赞同,但过了会又踌躇起来,皱眉道,“可是,证据在哪里?”
薛延笑了下,缓缓道,“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一阵风吹来,胡安和被冻得拢了拢领口。
他偏头看了眼薛延,心中暗道,天干物燥,薛掌柜又要出来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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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七日为大雪节气,但宁安似乎迎来了一个暖冬,以往十一月便就开始下雪,但如今已快到年节,仍旧一个雪粒子都见不到,天头也不见冷下来。有些不怕冷的姑娘家,仍旧穿着薄薄的小夹袄穿街走巷,把腰束成一小条。
舒服是蛮舒服,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瞧如今这样势头,来年春日十有八九要干旱。
这日一早,永乐街的街口便就搭起了戏台子,演了一出《西厢记》。
一般来说,北地严寒,冬日是没有戏班子在外露头演出的,一是受不起冻,二是戏服里棉衣臃肿,使效果大打折扣。好在今年冬日极暖,倒也不受阻碍。台子搭起来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就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闻风而来,罗远芳爱戏成痴,自然也在其中。
这出戏明面上是织衣巷为了吸引客人而演的,但实际上,只是为了罗远芳。
这位纨绔少爷一爱唱戏,二爱喝酒,瞧着是个风流倜傥的样子,但其实脑子倒没有多好,都被邱知府给宠坏了。以薛延的手段,若想要对付他,真的算不上什么难事,不过对症下药四字而已。
戏唱了一半,薛延给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去送酒。目的很纯粹,就是灌醉他。
那日在醉仙楼,薛延知道了罗远芳若是醉了会是什么样子,晕头转向,口无遮拦,最适合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种没脑子的性格倒是给薛延省了许多事。
把戏班子唱戏选在这一天,不是因着天气晴好,而是这日是周谌与邱知府一起沿街出访的日子。薛延花大价钱买通了邱时进身边的衙役,弄清楚了周谌这段时间在宁安的安排,故而精心设计了这番好戏。
没过一会,伙计匆匆从街的另一头跑过来,与薛延附耳道,“掌柜的,周谌大人已经要过来了。”
薛延颔首,而后冲着身后正在唱戏的“崔莺莺”使了个眼色,后者瞧见,硬生生将要唱出的词给改了口。
“碧云天,黄花地,东风破。一盏离愁。
孤单窗前自鬓头,奄奄门后,人未走。月圆寂寞,旧地重游。”
这词一出来,所有人都懵了。
崔莺莺站在台上,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汗都要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雇戏班子的人要有这个要求,可既然收了钱,就必须得办事。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现在看着底下一片大眼瞪小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薛延淡然站着,目光扫向罗远芳的方向,两壶温酒下肚,他早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