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他湿着衣裳推门进来,才讶然呼了句,“薛延?”她把东西放到一边,穿了鞋子下去给他找干爽衣裳,“你现在不是该在书院吗,怎么回来了?”
薛延拨了拨浸湿的头发,转身去捞毛巾擦干,凉凉道,“先生风湿犯了,上不得课。”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阿梨知道不能信,但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笑了下。她把衣裳递给薛延,温声道,“我给你烧些热水洗个澡吧,省得受寒。”
薛延拧眉道,“不用。”他三两下将湿衫扯下来甩到一边,用巾子胡乱揉了揉头发,又说,“你别弄些没用的了,去搞些饭来。”
阿梨“啊”了一声,问道,“刚吃过一个多时辰,你饿了?”
薛延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又要发飙,阿梨匆匆往后退一步,道,“饿就饿罢,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她手抓着门框,略想了想,又道,“厨房里还剩些早上的高粱米,我给你炒一下吃罢。”
薛延仰头,鼻梁上未干的水珠顺着颧骨滑下,又沿着颈子蜿蜒擦过喉结,落入半掩的衣领里。他嗯了声,“随便。”
阿梨应着,转身退出去,回头关门时,薛延刚将亵衣脱下,露出坚实臂膀。阿梨不知她是不是眼花看错,她见到那两扇蝶骨中间,分明一道淤紫的新伤。
薛延是因为与人打架才会忽然回来的,阿梨脑中第一闪过的就是这个猜测。
她想进去问一问薛延,但手指挨着把手,顿了顿,又放下来。反正薛延是不会与她说实话的,若是这样大喇喇去问,免不了又要惹怒他,阿梨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蹙着眉叹息一声,转头走向厨房。
酱油炒饭极为简单,想着薛延爱吃辣子,阿梨又往里放了几颗干辣椒。油先预热,后加葱花爆香,饭倒进去后翻炒几下,再加入酱油,没多长时间便就涌出香味。
阿梨拿了个盘子来,用铲子将炒饭盛出来,又舀了瓢水到锅里,等着待会刷锅,但手拿着盖子刚想扣在锅上,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声叫喊,“人呢?给老娘出来!”
王氏的声音。
阿梨手腕僵住,再想起旁边屋里的薛延,心里咯噔一下,只喃喃了句,“完了。”
离薛延回来不过一会的时间,外面的雨只剩下淅淅沥沥,几近停了。
王氏穿一身灰褐短打,鞋上泞泞的都是泥,她今个来是瞅准了冯氏早上出门,专程过来的,阿梨一向温柔样子,又身量娇小,比不得冯氏有力气,王氏欺软怕硬,腰一叉,堵在门口卯足了劲儿就开始骂,“我就问你家一句,这银子你们是赔还是不赔了!怎么着,是欺负我家生子好欺负,想要讹人了?我跟你说,我王连翠在,你想赖账,这事没门儿!”
阿梨抿唇放下水瓢,推门道,“我阿嬷今日不在家,我哪里有钱给你,婶子你快走吧。”
王氏冷笑一声,“怎么就没钱了,你不就是拿钱换来的?若是真的拿不出现银来,用你来我家做活抵债,我也是允准的。再说,薛延那种不学无术的混吝子,娶个媳妇又有什么用,他就是个烂泥里长出来的歪脖子树,就算娶了天仙,生下来的还是歪脖子树!”
阿梨素来脾气好,但这次也被气着了,她学不会王氏豁了脸皮掐腰撒泼那一套,只是凉着脸手指着门外道,“我这容不得你,你出去。”
王氏“呵”了一声,道,“本来以为你是个懂事儿的,没想到和那老婆子如出一辙。怎么的了,我站你家门外头,踩着你家一寸土了?你让我出去,凭什么出去?”
她把鞋尖在地上碾了碾,侧头呸了一口,道,“别以为你公婆死了阿婆老了我就能放了你,薛四不是还胳膊腿儿一条不缺吗,你们家还饿不死,饿不死就给我还钱!”
阿梨心跳得厉害,她往前一步,刚想再说点什么,忽听见身后门被狠狠拍在墙上的声音。
薛延沉着一张脸走出来,左手里攥着一把铜板,右手里提着一根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