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前面一大串话跟最后那半句“李娘子的恩德”有什么联系。
他笑笑,心下却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李娘子、寿安,这两个名字他单单这半日就听到了不下五次,甚至他的心情都从一开始听到看到这两个名字的惊讶到了如今的熟视无睹。
汝阳县好像处处都被打上了李长安的记号。
汝阳县甚至不是受李长安影响最深的地方,严挺之敢肯定伊川县这样的情况肯定更加明显。
难怪他的老友如此看好这位寿安公主,这位寿安公主图谋甚大啊。
严挺之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等着半个时辰后坐马车。
他在这干坐着无聊,眼睛便四处乱看,一瞧便正好瞧到了赵二狗手中正抱着一本书在那皱着眉头看。
严挺之来了兴趣,走到赵二狗身后。
“你识字?”
赵二狗正愁着书上的字不会念,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将他吓了一跳,他一扭头看到是严挺之这才松了口气。
听清严挺之问了什么后他脸一红,有些羞耻:“我只认识不到百个字。”
他学习在班里倒数,一说还有些羞耻。
“百个字不少了。”严挺之笑笑。
“我看你年纪不大,又读得起书,想必家中也不算穷,为何会顶着这毒辣的太阳在这卖票?”
赵二狗冷淡看了严挺之一眼:“我没爹没娘,也没家,学堂安排我在这卖票勤工俭学。”
严挺之一怔,失语片刻。
他以为赵二狗识字,至少也得是个良家子。
没想到竟然是孤儿。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赵二狗把已经破破烂烂的书往怀里一塞,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另一边招呼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锣敲的梆梆响。
“——到时辰了,往汝阳县去的人上马车吧。”
从另一棵树的阴凉下面走出了一对夫妻,严挺之二人也跟着走向了最左边的那辆马车。
走进细看,那拉车的牲畜却不是马而是两只骡子。
严挺之挑了挑眉,扭头对家仆笑道:“马车非马,原来竟是辆骡车。”
“马太贵了,咱们这用不起,等你到了县里,就能看到马拉的马车了。”一旁正在数人数的赵二狗听到严挺之的话脸一红,解释道。
将所有人都安排上马车后,赵二狗对着坐在马车外沿上赶车的车夫喊了一声。
“二娘,人齐了,你下去吧,这趟我赶。”
严挺之这才发现他一直以为是个男子的车夫,竟然是一个女郎。
只是乡下百姓风吹日晒,加上她与赵二狗穿的衣服一样,所以严挺之乍一看才没认出竟是女郎。
这一个名叫二娘的女郎跳下了车沿,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赵二狗,赵二狗则将手中计票的竹板盒子扔给了二娘。
赵二狗坐在马车沿上开始驱赶着骡子往外走。
车厢内一共只有四个人,那对夫妇坐在一边窃窃私语,严挺之也不好跟家仆窃窃私语,干脆就跟坐在车沿上的赵二狗搭话。
“老夫不知晓戳到了你的伤心事。”
赵二狗看着前面的路,撇撇嘴:“没事,反正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打小没爹没娘,也不多你一个。”
“而且我现在挺好的,寿安学堂管吃管住,还教我认字读书呢。等明年,我认全了字就去当木匠学徒,学上一年半载的手艺便能进寿安家具厂当木匠。李娘子人好,养着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呢。”
严挺之眨眨眼:“李娘子还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