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没有来迎接张九龄,在外人看来李长安和张九龄的关系只是认识,还没有好到能够为张九龄接风的程度。
为张九龄接风的人是贺知章,贺知章一早就来到了长安城门外,乐呵呵地等着自己的老友。
“你啊,这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贺知章拍拍张九龄的肩膀小声抱怨着。
“要不是为了寿安公主,恐怕我这糟老头子这辈子都收不到你张九龄的信了。”
张九龄撇了贺知章一眼:“我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林甫心眼小着呢,你来为我接风,小心他日后找你麻烦。”
贺知章乐呵呵挥手:“无碍,陛下已经允了我告老还乡,下个月我就要离开长安回老家去喽。”
“这么着急?”张九龄诧异看了贺知章一眼。
贺知章捋了把胡须,感慨道:“风雨欲起,我年纪大了,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看来这个太子依旧不合陛下的心意。”张九龄讥讽道。
“慎言。”贺知章看了看左右,二人说话声音很小,可如今是在城门附近,人多耳杂,说不准就落入了有心人耳中。
张九龄淡淡道:“你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贪生怕死吗?”
“你比我尚且小近二十岁。”贺知章乐呵呵道,“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你我同辈一样。”
两人肩并肩走入城门,走在大街上,也不提回府,就这么牵着瘦马在街上悠然慢走着,谈论着这些年的生活,倒也自在。
城门上,李林甫盯着张九龄的背影,目露嫉恨。
他明明是失败者,凭什么还敢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模样。被贬出长安、五年都见不到圣人的张九龄应该失魂落魄,满肚子哀怨才对!
“右相。”身侧的裨将轻声呼唤了李林甫一声,李林甫才移开目光,
“小将每日都亲自巡逻,绝不会……”裨将满脸讨好地站在李林甫身后,点头哈腰。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日理万机的右相今日一早会来巡查城墙,来了以后却只是在城门这一片巡查,瞧着不像是巡查倒像是等什么人一样……可这是个难得抱大腿的好机会,裨将不想错过。
李林甫瞧着裨将恭敬讨好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才消散了。
不管如何,现在的宰相是他,天下人趋之若鹜想要讨好的对象也是他,他应当有宰相风度一些,何必跟张九龄这个失败者计较呢。
“嗯。”李林甫鼻子哼了一声,淡淡看了这个裨将两眼,“你倒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裨将点头哈腰:“小将名叫杨钊,是章仇兼琼将军手下……”
李林甫听到章仇兼琼这个名字后皱了皱眉,暗自打消了提拔杨钊的打算,章仇兼琼是剑南节度使,与他一向不睦。
贺知章带着张九龄来到兴庆宫外的街上,给张九龄介绍兴庆宫。
“开元二十六年以后,陛下就很少去大明宫了,而是常住兴庆宫。”贺知章道。
张九龄看着哪怕隔着一条街也能肉眼看出奢华的两座高楼,眉头紧蹙。
“这是勤政务本楼和花萼相辉楼?”
贺知章太了解张九龄了,他一听张九龄的语气就知道张九龄想说什么。
“这几年新修了两回,跟前些年是不太一样了。”贺知章道。
“我看不只是新修了这两座楼吧。”张九龄漫不经心,“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兴庆宫还没有如今四分之一大。”
“你到了圣人面前可别说这话。”贺知章叹了口气。
心里却不抱多少希望,张九龄要是不直言犯上那就不是张九龄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