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打招呼,雷海青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很快,李长安就入了席。
她的座位很靠前,和政郡主如今已经不坐在她身边了,坐在她左手边的人是永穆公主,也是李隆基的长女。
长女坐在诸位公主的第一位是礼法规定,长女之下的公主座位就是凭借帝王宠爱分配了。咸宜公主数年前受宠时也坐过这个位置,只是咸宜公主的恩宠是凭借着母亲,武惠妃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李隆基有了新欢,女凭母贵的咸宜公主自然也就没那么受宠了。
路过和政郡主座位时,李长安还对和政郡主俏皮眨了眨眼。
终于,宴会开始了。
公孙大娘带着她的弟子登上了台子,她的舞是剑舞,极为刚劲。
如雷霆,如江海波涛,一招一式都凌厉无比,剑光耀眼,身形矫健,仿佛仙人驾着游龙在天上翱翔。
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李长安正沉浸在公孙大娘的剑舞中,一道婉转的声音忽然响起,穿透了宴席上的窃窃私语。
“——云想衣裳花想容。”
唱的正是李白刚刚写出来的《清平调》。
许合子的歌声响传九陌,连丝竹乐声都被她的歌声压了下去。
随后,箫声笛声起,琴声起,鼓声起,万音齐奏。
李隆基手中举着夜光杯,里面装着西域诸国进贡的葡萄酒,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与诸卿共饮。”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牡丹鲜艳,美人在侧,江山在手,李隆基觉得自己的确是“解释春风无限恨”一点忧愁都没有。
公孙大娘的剑舞、许合子的歌声、李龟年的乐声、李白的诗、杨玉环的美貌,为这开元二十九年的盛世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
不知何时,许合子又唱起了贺知章的诗。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列祖应命……”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回荡在整个兴庆宫,回荡在整个长安城。
李长安抬眼望着游船的殿顶,心想。
开元盛世,结束了。
李长安抬眼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帝王,她的眼神很好,能在一百步外射中悬挂的铜钱,所以哪怕是烛光晃眼,李长安也看到了李隆基头上的白发。
他的盛世结束了,而她的盛世,才刚刚开始。
李长安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正针锋相对的太子李亨和右相李林甫身上。李亨在笑,他也觉得李隆基老了,他才是赢家,所以他在笑。李林甫也在笑,他知道帝王要对太子动手了,李林甫认为赢家是他。
没人注意到她,她只是一个公主,哪怕从不受宠的小可怜变成了最受宠的公主,可依然只是一个公主。
就像安禄山一样,李隆基、李亨、李林甫,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可安禄山就是有这个本事逼得高高在上的帝王仓皇逃窜,终结大唐百年盛世。
李长安举起酒盏,遥遥敬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为开元盛世,送行。
宴会散后,李长安带着醉醺醺的李白上了马车。
李白短暂清醒了一会,在宴会上喝了许多酒后又醉倒了,他一上马车就滚在车厢中。
李长安无奈拉着李白,把马车上的靠枕塞进李白脑后,省得马车颠簸把诗仙撞成了傻子。
就在李长安将枕头塞进李白头下面时,李白忽然睁开了眼睛,拉住了李长安的手。
他的声音沮丧极了。
李白看着李长安,四目相对,李长安从李白眼中看到了浓郁复杂的情感。
“李二十九,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