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躺在床上实在是辗转反侧,索性干脆坐到院子中,仰天望着明月。
“老师亦未寝?”隔壁房顶上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瓜来,冲着他招手,“那边有梯子,老师顺着梯子就能上来。”
等到沈初上了屋顶才发现这屋顶上竟然别有洞天。
这一片屋顶上没有铺瓦,而是用一整块石板留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三个成年人躺下的平地,上面还铺了一层刷了木漆的木板和一层茅草。
“我专门找匠人改造出来的地方。”李长安盘着腿对沈初招手。
“老师在宴会上情绪就不对,我从前从未见你喝过那么多酒。”
沈初做到李长安身边,也盘腿靠在旁边高出一节的墙上。
他摇了摇头:“我有喝那么多酒吗?”
“你喝了一斤酒。”李长安撇撇嘴。
“这酒度数低,无事。”沈初舔舔嘴唇。
“好吧。”李长安本来就不是想计较酒,“从昨日我找完老师,你就闷闷不得的,可是觉得我滥用职权违背了老师的初心?”
沈初眉眼弯弯温声道:“你不用,旁人也会用,我挤下去的又不是那些真正苦读之人的状元位置。”
“何况就算我自己考,我也有自信凭借我自己的才华考入前三之列。”沈初看起来是真的醉了,他得意冲着李长安比划动作。
“你老师我当年是a省的文科高考状元。”
谁还没凭自己本事考过状元啦?
李长安摸摸鼻子,干笑了一声。
她没考过。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只有蝉鸣声和鸟叫声。
弯月如钩,月朗星稀。
“我回长安就先不回家了,你要想找我,就去大慈恩寺找我。”
沈初忽然开口。
进长安赶考的外地书生多住在大慈恩寺。
“我要结朋党……”沈初喃喃道。
他曾经是因为不善应酬才被院长排挤的,论文发了一篇又一篇,职称却年复一年的不变。
李长安忍不住开口:“老师不必为难自己,我可以……”
“你是我的学生,没有学生保护老师的道理。”沈初打断了李长安,“安史之乱当前,我行的是救国救民之举,何来为难一说?”
李长安直直看进沈初的眼睛,他的眸子一片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我心光明,亦复何言。”
沈初字字铿锵道:“我学阳明先生之心学,尔来两世共三十载。”
致良知,知行合一。
他不结朋党,李林甫会结,安禄山会结,杨国忠会结。他结朋党,为的是抵抗安史之乱,为的是辅佐圣明天子,为国为民就是他的良知,结朋党就是他的知行合一。
他想做官,从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李长安嘟囔着:“我心亦光明。”
……只是她没有那股沈初身上舍生取义的正义感罢了。
“我知道。”沈初伸手拍拍李长安的肩膀,欣慰道,“你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你在漳县做的很好,未来你也能把大唐治理的很好。”
李长安的眼眶忽然有些热。
李长安吸吸鼻子道:“老师,我现在喜欢你仅次于喜欢李白了。”
沈初:“……”
大可不加后面那半句。
“不过没关系,在我搞到李白之前,您永远是我最喜欢的老师。”李长安深情款款拉着沈初的手表白。
沈初忽然明白为何李长安能那么理解李隆基了,这逆徒自己也喜新厌旧,李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