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一早醒来，头皮被枕头刺了一下，他侧过头，一个包装完好扎着细麻绳的牛皮纸袋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旁边，边角正对着他。
里面是许眠昨天买的奶糖。
季觉把东西放到木箱上，穿上衣服出去。
村子里几只鸡正站在树上发出喔喔的高昂鸣叫，引来几声犬吠。
村子里的人早睡早起，半空中四处飘来袅袅白烟，一些细声的交谈，季觉看到许眠正蹲坐在灶台前，手里拿着烧火棍，慢慢的朝里添柴。
见到季觉，许眠反射性起身，想掀开锅盖，季觉知道他要做什么，出声制止他，“我自己来。”
说着从庭院里拿盆，在锅里舀一舀热水，回到院子里洗漱。
许眠站在他身后攥了攥手。
没一会儿，东屋传来动静，几声咳嗽后，许老太太将衣服穿好，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季觉打了声招呼，“季知青起啦。”
“起了，老太太早。”
许老太太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灶房告诉许眠，“今儿赶紧早早的去买些布回来。”
“记住要亮敞的。”
人穿着才显精神。
人家姑娘能高看一眼。
许眠目光朝季觉看去，季觉正在刷牙，手臂抖动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你这孩子听见没有。”
“看人家季知青做什么。”
徐老太太手指戳着大孙子的胳膊，这孩子咋回事，这两天咋这么不对劲呢。
这事还是得她来张罗，不像人家那刚过二十的小子早就自己琢磨好了，许眠怎么也不见动静，照这样下去她何年何月能见到自己的曾孙。
“多买点，我好给你多做两身。”
许眠也想问季觉听见没有，为什么他能这么平静。
季觉当然能听见，但他能说什么，他和许眠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要他和许眠说他不同意，那他昨天晚上的道理是白说了，要是对许眠说声恭喜，这无异于在许眠心口上插一刀。
刚吃过早饭，许眠就被许老太太念叨着出门，季觉把碗筷收拾好，就回屋看书，没一会儿厨房的声音小了，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许眠刚进屋就看到被放在木箱子上的包裹，他早上放到季觉枕边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他看着他专注于书本的背影，将那包糖重新拎起来，放到季觉的桌边。
“许眠。”季觉目光从书本看向那包糖，又移到他的身上，声音淡然，“从今以后不用给我这些。”
他和许眠的相处需要边界感，像以前那种模糊是不可行的。
“你拿着吧。”许眠低声道，“这是给你买的。”
他的指尖在指腹上搓着。
他知道季觉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只是一包糖。
“许眠。”季觉转过身，注视着他的眼睛，“在你没想清楚的时候，不需要这样。”
“试着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多考虑考虑自己。”
“就像这包糖，你自己也可以吃。”
“从现在起收回你对我的照顾，到时候才能真的看清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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