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虫子爬动的声音让人有些背后发麻, 特别是当身处于这样环境之中的就是自己的时候。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的人形。
这人形之中多出了许多常见或不常见的虫子,但都不是蠕虫。它们大多有一层壳或是膜翅, 看上去有着异常炫目的色彩。
“嗯, 我见过的。”封罐人答道, 就好像是在以“振翅”发声。
“在很多地方, 那只是生命的一个过程,而不是生命的全部, 我收集过一些,不同种类的, 有时候它们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变回水,什么都不剩下。但后来又能变成翅膀上长有彩虹的存在。”
埃米特猜得到他说的是什么, 尽管对方的用词和形容很模糊。他摇头, 说道:“不是一个过场,而是专门, 特指的‘蠕虫’。”
封罐人沉默了片刻, 反而忽然问他:“你为什么要我为你制作一个陶罐?”
埃米特有些哽住, 他一瞬间门有种对方已经看透他是“假冒”的混沌之蛇的错觉。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可此时的他来不及去深思,他只能立刻转动他的脑袋, 想些理由将眼前的情况糊弄过去。
他读过《如何制作陶罐》那册书籍, 也知晓第六章的“互助会”教团的飞升途径。陶罐在其中所记载的作用就是用来装盛被肢l解的遗体。而之前两人的对话则十分模糊,他甚至无法理解短短的一句话里,封罐人到底理解了什么东西。
埃米特想了想,决定套话。
他说道:“你心里有猜想了,不是吗?”
封罐人摇头,他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我还是不觉得你会选择那样一条路。”
“可是如果我选择了呢?”埃米特问道。
有那么一小会, 他耳畔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眼前的人形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埃米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人形忽然散了架,所有本应四散开来或是四处爬动的虫豸直直地掉落进了虫堆里。
就在那样的静止里,本将这里淹没的虫豸全都不在动弹了。
褪去了虫豸人形遮掩的,是一个深褐色头发,垂在肩膀上的男人。他身形高挑却满脸都是眼泪,他仿佛想要用和人类一致,最能让埃米特感受到他内心痛苦的模样来传达这些。
“你只是,生病了。我会治好你的,我可以治好你的。”他低声说着,又向着埃米特走近了几步,直至抓住埃米特的双手,弯下腰,用额头抵住他的手。
哭泣到声音都几乎无法发出,嗓子被压迫着发出些许声响:“不要离开我。”
“只有你,只有死亡才能赋予生命意义,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埃米特能感觉到,他手背上沾上了许多水渍,明明对方如此动容悲切,他却也只能浅薄地感受到一种悲哀。
不是因为这段记忆没有前因后果,他对封罐人感情不深,而是在为他的哭泣无人聆听而感到悲哀。他想传达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至少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
的确,死亡赋予生命意义,有了终止,过程才会让人得以体会其珍贵。
埃米特却沉默了许久,他闭上眼,心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某个答案。
“我并没有死亡的权柄。”
有人告诉过他,第十二章是“混沌、无尽、循环,以及不应当存在的平衡”。虽然的确应该还有更多,可埃米特就是有那样一种感觉:“死亡”这份权柄并不属于第十二章。
哭泣的声音没有停止,却是逐渐微弱下来。封罐人哽咽着说道:“收下礼物的一直是你。”
“……”埃米特叹了口气,他回到这段记忆不是为了和人来掰扯这些,而且他对封罐人并不了解,越是这样对话下去他越可能暴露自己的不协调。
他没有继续对方的话题,而是追问道:“蠕虫,你见过吗?”
封罐人躬着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