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米特先前所做的一个梦里, 他记得镜中倒影提及过他可以取走那些记忆,但不会是永远, 那些被隐瞒的东西反而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尽管镜中倒影所持有的权柄中具有“欺瞒”, 埃米特却并不认为对方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至少这件事上不会。
在本子上潦草的记下一笔之后,他先下了列车。离开前,他看到和他交流过的伦洛特先生还坐在房间里, 就维持着昨天他离开时的姿势,像一具雕像。
埃米特不知道对方一夜里思考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他只是背好了自己的包,带着本子和笔,出了车站。
他就近买了新本子和钢笔及墨水, 并把这支能以特殊方式储存的钢笔变回卡片, 塞进他视野边缘。
这样做的时候, 他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将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也尝试性地塞了进去, 十分顺利的是,这个由他自己进行书写的普通笔记本也变成了一样“特殊物品”。
它的卡片模样就是本子的模样, 而名字则是“未完成的作品”。
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我常常在思考, 记忆是什么?”
埃米特也跟着缄默了下来, 记忆是什么?
上一次, 他回答了镜中倒影的提问,梦境是他对于过去记忆的整理与再现,而这一次, 面对这个“记忆是什么”的问题,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迷茫。
卡片的小字常常会是一句若有所指的话,但那话大多蕴含着一种方式独特的提示。只有在经历过某些事情、理解到某些事情之后, 他才能在某一瞬间顿悟过来,原来当时卡片所指的竟然是某种含义。
这一次卡片是想提示他关于记忆的思考吗?
埃米特一时间无法给出答案,也好在这份答案要的并不紧急。
他按照票的地址一路找到剧院附近,顺路又买了一份果仁面包和一杯咖啡,在一家并不便宜的旅馆办理好入住手续就窝进了房间。
现在状态还不错,他感觉自己还能继续多写一会。
直到夜色完全沉了下去,第二个清晨又要到来时,他对着几乎整理完善的手稿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埃米特还没站起来,便陡然失去了意识。
这场昏睡来得就像是一场疾病,他迅速在混乱中从现实一般的梦中醒来。
天与地都是昏暗的,分不清上与下,也分不清明与暗。
但在这样的混沌之中,他却能很清晰地听到水声,犹如海浪一般,波涛汹涌。
然而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他却好像又听到了一个人在提问。
“什么是海浪?”
埃米特愣了一下,一瞬间以为那是某个能看透他的存在在和他进行对话,但他很快意识到并不是这样,因为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就是海水打在岸边时翻卷起来的浪花,伴随着水撞击地面时的声音。”
提问的人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对方才继续说道:“我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自己”的回答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埃米特意识到,这恐怕是他所见证过的“过去”里最为久远的一段。“自己”的情绪和语气都更年轻,也更稚嫩。
“你见过……很多东西。”那个声音提问时非常缓慢,充斥着一种语言的不熟练感,那种语言不是单词,而是独立的,每一个音就对应着一个字符一般。让埃米特有种亲切地熟悉感。
“在这里,你会,不喜欢吗?”
“自己”安静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倒是感觉还好,虽然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想想就这样看着一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如说,如果没有我在,你一定会寂寞吧?”
“……寂寞,是什么意思?”
“就是孤零零的,没有人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