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似乎并不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情。
埃米特不知道写下这张字条时, 对方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只是当他看见那纸上的单词时,他却从那足以渗透于纸背的字迹中感受到某种艰难的挣扎。
“那个人”不想离开。
他想,就像是不得不离开, 有时候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做出并非自己所希望的选择, 接着开始怀抱期待,连等待都成为需要努力的事。
有人在努力做着这样的事情,而自己却连对方的名字都忘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不止是名字, 对方的模样,说话的声音, 交谈的对话……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模糊。
埃米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只是将纸看了又看,想要将这短短的几个单词牢牢地记在自己脑海里, 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它被遗忘。最后, 他将它贴身收好, 以确保不被遗失。
他站在桌前沉默了好一会,接着才看向另一张车票。
“那个人”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包括今天下午的火车,从阿塔纳卡到南姆市的直达火车。索性南姆市相较于莫卡要大上不少, 有直通车。
这趟火车需要坐上一整晚,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到达目的地。埃米特不准备在火车上睡觉,他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记录下东西, 然后等明天到地方之后再切换进灵魂体的状态去找费舍尔。
下楼退了房,他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前往了火车站。
先前他与人一同来到这,到离开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总让他有种形单影只的孤独感。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相反的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熟悉,似乎他更“应该”属于这样的感觉。
寻着编号,埃米特找到了他自己所在的车厢,在规定的月台后等待着。
和远处一群人嗡嗡地挤在一起不同,他所在的地方只有寥寥几位绅士打扮的人,他们戴着礼帽,身后有仆人打扮的人拎着皮质的行李箱,有人手里则拿着一支考究的木制手杖。
埃米特算得上穷酸的打扮在这群人里有些惹眼,但他倒是对此没什么介意,反而趁等待的时间先拿出自己的本子开始记录,这一次他着重写着费舍尔的事情。
还未写上几笔,一位老先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停在了他身侧。
对方斟酌了一下,低声说道:“打扰一下,冒昧想问您一句,您是学士吗?”
埃米特停下手里的笔,侧头看向他。这位老先生脸上遍布沟壑,雪白的头发整齐地被掩在帽子下方,看上去倒也是一个严肃中带着几分儒雅的老人。
埃米特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清楚您说的学士是什么。”
老先生指了指被埃米特随手挂在包上的那个小挂件,是门罗给他的那个特殊的铜制小碗,说是容器也不是很恰当,毕竟那看上去装不了什么东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阅读者阁下留下过标记的东西。”
阅读者?埃米特猜测这是门罗在天之下的某种称呼,对方在一开始和他的对话中也隐约有表现出来,他对于名字这样东西并不常用。
“我们之间是有一些交流。”埃米特保守地答道,同时手里将这个称呼也记录了下来。
老先生瞥了眼他手里的本子,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按在胸前:“您不是学士,也应当是近乎学士的存在了,如果方便,我希望能与您有所交流。”
这和埃米特的打算不同,不过如果只是短暂的谈话对他的安排也没太大影响。他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可能不能聊太久。”
“不,一会也很好了。”老先生微微躬身,又将帽子扣回自己头上,“我是伦洛特·切尔西斯特,您可以称呼我为伦洛特。要知道许多人等待很久也无法找到和学士交谈的机会。”
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埃米特越过他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