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今日被圣上宣进了宫,赶不及过来,只能派府中管家过来送上了一份厚礼。
临行前,司无明走下马车,郑重朝众人作揖道别:“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回长安,望郡主与诸位,珍重。”
崔英有些怅然,却知道悲欢离合乃人生常事,只得收敛起情绪作揖回礼道:“司公子,一路平安。”
簪秋和青玉也与她一起回了礼。
裴淳是男子,豪放些,像抱兄弟似地走上前去与司无明抱了一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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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查寿安公主余党之案一直到七月中旬才落下帷帽。
此时寿安已经被李玄贞关押在天牢三个月,身上早已看不出半点从前的影子,当初她对自己的罪行和余党名单供认不讳,唯一的要求便是求李玄贞放过她随太上皇云游四方的儿子谢旌。
李玄贞仁慈,不仅答应了她的要求,还答应会修书一封给太上皇,若是谢旌愿意,可回长安来见她最后一面。
寿安之所以愿意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苟活至今,为得便是再见儿子一面。
可她日复一日的等了许久,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封谢旌告诉她此生再不会踏足长安的信。
寿安收到信后久久未语,只是仰起头,用她那双狭长凤眸牢牢望着天牢西南方向的那扇小窗,足足望了一整夜。
直到天光乍破,郎朗日光穿透那扇小窗落在阴暗潮湿的地面,她才敛起目光,苍白面容上忽地露出一抹悲苦至极的笑。
她输了。
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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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四年七月二十七,寿安畏罪自杀,卒于狱中。
裴君慎却并未因此案终结而闲散下来,大理寺卿的公务,远比大理寺少卿更繁忙。
崔英这时候已经习惯了他的繁忙,并且给自己在长安县衙找了份誊写文书、整理卷宗的活儿。
不过她有实无名,只干活,没有官职。若是说好听点,那便是县令刘五诚的得力副手。
李玄贞在崔英去县衙做事的第一天便收到了消息,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
他嫡亲的好姐姐谋反,虽被他及时扼杀在了摇篮里,未造成长安百姓恐慌,可她这些年笼络安排的官员却占据朝廷大半要职。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但凡情节较轻、知错悔改的官员,李玄贞都愿意网开一面。
可有些人野心昭昭,是万万留不得,他便只能清理。
只是如此一来,朝中就更加缺人,长安县令刘五诚已呈了数次折子,希望他能调人去县衙任主簿一职。
李玄贞不是不调,是朝中的确已无人可调,所以如今对崔英去县衙帮忙誊抄文书、整理卷宗的事,他也不好不允。
总归并非特别重要的事务,便打算让她在县衙待到秋闱后。
另一厢,裴君慎也很支持崔英在县衙做事,有时候崔英在县衙遇到难办的案子还会向他请教。
如此一来二去,三个月后,长安县衙的破案率竟然远胜往年。
是以秋闱后,李玄贞倒有些舍不得让崔英离开长安县衙,往县衙派主簿的事亦是一拖再拖。
于是崔英就这样一直“没名没分”的在县衙中干起了活。
转眼便是腊月,裴君慎这小半年来夜夜晚归,连荀休日都要往大理寺跑,终于在腊月前解决完了之前积压的公务。
腊月初三这日,裴君慎和崔英难得一起早早归家,两人用过晚饭后便牵着手逛起府中院子。
月色皎洁,高悬于空,这画面不知怎的就戳到了裴君慎的心,逛着逛着,他竟突发奇想的邀崔英游船赏月。
崔英闻言双眸一亮,自是点头应允。
其实自从她确定自己心意那日起,她心中便一直期待着两人之间的约会。
可是裴君慎太忙了,且忙得还都是正事,崔英便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扰了他做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