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气想要捱住, 却连第二声呼吸都没撑过,长臂一捞,便将崔英紧紧抱进怀中。
什么理智, 什么策略, 什么欲擒故纵徐徐图之, 此刻全都被裴君慎抛到了脑后, 他只想好好感受这份真实, 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
崔英方才是真委屈了。
她一路担惊受怕九死一生地跑来这定西, 若裴君慎还要“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她, 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你不知道,我都快怕死了。”
崔英说着紧紧回抱住他,脸埋在他脖颈间门, 毫不客气地将眼泪蹭到他衣襟上:“圣上让莫公公送来谕书, 还让金吾卫护送我来定西,我真的……真的一路都在担心,害怕你真的不在了……”
她抑制不住地抽噎,没一会儿泪水便浸湿了裴君慎的衣襟。
而裴君慎听着她的哭噎,感受着自己肩头那片湿濡, 忍不住将人箍得更紧,仿佛恨不能把崔英揉进骨血里。
娘子明显是在乎他的,她心里有他, 这就够了。
只要娘子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裴君慎抬起手, 轻轻摸着她的黑发, 哑声安抚:“没事了,娘子,我没事。”
崔英呜咽着“嗯”了一声,窝在裴君慎怀中, 感受着他真实而又炙热的体温,好一会儿才整理思绪道:“夫君,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说完她就要离开裴君慎的怀抱。
裴君慎却不肯放她,她刚一动,他便立即收紧了力气:“就这般说,什么事?”
崔英闻言便不动了,任由他抱着:“第一件事,是在来定西的路上沈季和他带领的金吾卫想要杀我。”
她话音刚落,裴君慎箍着崔英腰肢的手明显紧了紧,若不是如今娘子就在他怀中,他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幸好,幸好他离开长安之前,将母亲当年留下的死士留给了娘子。
此时崔英见他不语,忽然便对救她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有许多黑衣人救了我,他们神出鬼没,今日我能顺利见到夫君也是多亏了他们。”
“夫君,他们是你安排的吗?”
裴君慎没有回答,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继而垂眸看她:“娘子先说第三件事。”
崔英眸光凝重地与他对视:“是青玉。”
“谢永长派兵守在城门口,欲将我‘请’去他府上,青玉为了帮我,便拿着谕书代我去了谢府。夫君,此事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明日,你可否派人去谢府把青玉带出来?”
裴君慎闻言顿了顿,沉声:“可以救,只是此事恐怕需要娘子亲自去谢府一趟。”
崔英忙不迭点了点头:“没问题,让青玉带我去谢府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知夫君无事,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裴君慎接着道:“娘子将沈季放在了何处?此事还需他配合行事。”
崔英那双黑溜溜地眼睛忽地眯起:“在你曾在信中提过的福来客栈,不过夫君怎知他还活着,那些黑衣人……?”
裴君慎轻轻颔首承认:“是我。”
“但娘子不要误会,我放他们在娘子身边,只是想让他们保护娘子,绝无他意。”
崔英闻言神色微松,轻声:“夫君无需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意,这次若不是有他们在,我和青玉早就成了金吾卫的刀下亡魂。”
“只是……夫君,你觉得沈季要杀我是圣上授意,还是他倒戈向了寿安?”
“娘子放心,此事——我会查清楚。”
话落,裴君慎薄唇紧绷成线,眸底杀意一闪而逝。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
崔英没能裴君慎身边待太久,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便有人闯进了静思院中说要搜查刺客。
裴淳在卧房门外挡了片刻,直到听到屋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