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簪秋和两位嬷嬷, 崔英心跳怦怦地躲进前院书房。
她坐在书案前,双手拿着信封长长吐了口气,压过心头那股燥热, 才重新展开信笺。
第一张还是那副大字,崔英粗粗扫一眼便果断放到旁边,垂下眼睫,认真看起后面的内容。
她之前写了封信让裴淳带去定西,意在让裴君慎留下裴淳, 这封回信里裴君慎便回应了此事。
他竟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崔英讶异挑了下眉, 总觉得这不像裴君慎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结果正合她意。
崔英摸着信纸凝思了片刻便将此事放下,继续往下看:“……娘子, 刺史府在常平大街东水巷,巷子外有家福来客栈,店中菜肴俱佳, 尤以腊肉与焖鸡闻名,若娘子来此……”
看到这儿,崔英不禁腹诽, 这厮竟然到了定西都不放弃, 还用美食来诱惑她。
哼, 她才不会上当。
崔英杏眸微眯,再往下看信时心里便多了分戒备心, 旋即就发现这信里果然藏了很多圈套, 那一行一行的字看似是在介绍沿路风土人情,其实每个字都是在挖坑,就等着她忍耐不住往里跳呢。
一口气看完,倒真看得崔英心痒难耐,想离开长安去游山玩水。
只是她还有正事要办, 崔英敛了敛神,目光微凛,将信收起后起身研墨,准备给沈姝写封帖子。
不知她在忙什么,自打进了六月,两人已许久未见过面。
磨完墨,崔英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下邀贴。
今早仲老为她诊过脉,道她的伤已经痊愈,只需再修养三天观观气色,若无大碍,三天后便可出府。
是以崔英便想约沈姝用游东市,问她三日后是否有时间?
此时天色已暗,写完帖子,她唤来簪秋,没有着急送,而是让她明日差人将帖子送去归义坊沈府。
不想次日午后,崔英收到回帖,沈姝竟婉拒了她的邀请,理由是她已应了别人的邀约。
这让崔英感到些许担心,当日下午便又让人往沈府送了帖子,问沈姝应了谁的约,同时还请青玉去打听寿安近日是否有设宴。
日落时分,青玉踏着晚霞回了太安坊。
见到崔英,她拿手帕先擦了擦鬓角细汗,而后才娇娇柔柔道:“寿安公主好似病了,近日一直闭府不出,未曾宴客。”
崔英闻此消息,心放了一半,不过——“她病了?怎么病的?”
青玉解开扯了扯交领裙衫的领口,用帕子扇了扇风:“说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淋雨染上了风寒,一直没好全。”
至于是不是真的,青玉便只能在心里打个问号。
寿安公主的消息可没有那么好打听,连圣上安插在寿安公主身边的探子都会被寿安公主当作狗一样戏耍。
只有她高兴的时候,她才会从手指缝里露出两分消息来让他们去圣上面前交差。
偏偏这些事主子们明明心知肚明却故意装作不知,他们这些做探子有苦不能言,只能跟着扮狗。
思及此,青玉原本娇媚的面容上瞬间闪过一抹厉色。
崔英无意间发现她这副神色,杏眸不禁凝起——她还是头一次看见青玉情绪如此外露。
“青玉,你当真想……”
想入宫做李玄贞的嫔妃吗?
她忍不住开口,可话说到一半却又闭紧双唇,没了话音。
如今她自顾不暇,问了又有何用?恐怕不仅帮不了忙还会徒增她人烦恼。
那厢青玉闻声回神,似是猜到崔英想说什么,她掩唇轻轻笑了声,尾音勾人道:“郡主,我可不是那不知事的小姑娘,我的路……我知道怎么走,您呀,且顾好您自己的事罢。”
崔英怔了怔,旋即杏眸弯起,露出抹促狭地笑。
青玉整日跟着她,恐怕早就看出来她想做什么了,却没嘲笑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