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慎身形微僵, 扶着房门的双手不禁用力,直到听见崔英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才迅速关上房门, 回身敛神:“这么晚, 娘子怎么还没睡?”
崔英诧异瞧他一眼, 走过去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刚刚不是说了么, 我在等你啊,你今日见到司监正了不曾?他怎么样,眼睛没事吧?”
果然是在关心司无明。
裴君慎袖笼中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咬紧后牙道:“见到了, 不过他眼睛上蒙着纱布, 我不曾看见他的伤势。”
崔英闻言愣了下,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昨天夜里萦绕在心头的愧疚感让她短暂失去了辨别裴君慎言语真伪的能力,她下意识便选择了相信他。
此时想来, 崔英才发觉裴君慎在司无明之事上好像一直在回避告诉她肯定答案。
伤势不严重, 或者伤势严重,这么简单的问题, 有那么难回答吗?
崔英脚步忽地顿住, 拉住裴君慎, 让他与她对视:“夫君,我知道你要办案, 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对我说, 可长安城中与司家交好之人数不胜数,他们只需过府一探便会明了司监正的病情,你又何须瞒着我?”
听她一句一句都是为了司无明,裴君慎下颌倏地绷紧,险些就要忍耐不住胸腔中那股滔天的愤怒与醋意。
念及崔英大病未愈, 他才死命忍下来,耐着性子解释:“娘子,你若想知道司无明伤势如何,待你病愈,我再陪你去司府探望便是。”
崔英听到这儿却愈发笃定,裴君慎定是已经知道了司无明的病况,如今此举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这般想着,她的心瞬间寒半截,顿时松开裴君慎,攥着拳深深吸了口气才低声轻喃:“若司监正伤得不重,伯安兄长恐怕不会这般急着来找你……”
都怪她这两日活得太浑浑噩噩,脑子太混沌,否则早在伯安兄长找来之时她就该猜到司无明的伤势,何必像如今这般跟傻子似的问了又问?
而见她神色失落,裴君慎心头不由一紧,急声安抚:“娘子莫要往坏处想,圣上派了最好的太医去司府,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的伤。”
崔英闻声抬眸,敛了敛神道:“明日,我想去趟白萝村,请荀老和荀女医去司府走一趟。”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不想司无明的眼睛出事。
裴君慎立即颔首:“好,我与你一同去。”——他一字一顿,字字紧张,说话时慎之又慎,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崔英,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又会变回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崔英说完话,原本便想回床榻就寝,可看见裴君慎这副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神色,她却忽然想通了什么——到底还是把人吓着了,那般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模样,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怕,更何况是这两日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的他。
她倏然向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裴君慎,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闷气道:“夫君……你别担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然而纵使她百般保证,裴君慎如今却不敢信半分,也不敢让任何事刺激到她。
末了,他竭力压下心头所有不安,抬手回抱住她。
崔英知道一时半刻很难扭转他的观念,没听见他应声也并不着急,又静静抱了好一会儿才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明日也好早些归家。”
话落她便要松开裴君慎,可裴君慎却不舍得让她离开怀抱,竟直接用力一提单手抱起崔英,要带着她一起去浴室。
崔英惊呼一声,顿时拍着他的背,让他放她下来。
裴君慎却在她耳边哑声:“娘子,我只是想看着你,看着你我才能安心。”
这真是拿捏住了崔英的七寸。
她听着心里一软,果然不再挣扎,任由他把她抱紧浴室。
好在裴君慎这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