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默了默,忽然想起腊月初那日,她原是应了沈姝的约去福月楼用膳,不想却因在书坊中定下与司公子的见面时间而太过兴奋,放了她鸽子。
等她匆匆赶去见沈姝时,沈姝已经沉着脸一个人用完了两人份的膳食,撑得在回家路上一直揉肚子。
崔英为了将人哄好,才答应陪她一起去丝竹坊听曲。
思及此,她扶额揉了揉脑门:“我险些忘了,约得什么时辰?”
簪秋回道:“巳时刻,在东市坊门外见。”
眼下已近卯正,崔英闻言当即起身,不再耽搁:“那现在便走吧,将东市那两家店铺的地契带上。”
从太安坊到东市要坐一个多时辰的马车,既要去这一趟,她便想将该办的事都办了。
簪秋应是,转头去了库房拿地契。
巳时一刻,簪叔架着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东市坊外。
崔英和簪秋青玉一下马车,正好看见不远处缓缓驶来沈府车架,崔英便站定,嘴角噙笑地等着沈姝。
须臾,那马车停稳,沈姝在朱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姑娘,你看,六娘子在那儿——”
朱焦在路上听沈姝愤愤念了一路,此时瞧见崔英,如蒙大恩,简直比她家姑娘都开心。
沈姝循着朱焦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亭亭玉立站在马车边等她的六姐姐。
她心情倏然好了许多,迫不及待地走向崔英。
但及至崔英跟前却忽地仰了仰下巴,仿若骄傲的孔雀:“哼,看在六姐姐今日早早过来等我的份上,上回的事便不与你计较了。”
崔英忍俊不禁,轻笑着作了作揖:“多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一般见识。”
沈姝叫她这般姿态逗得脸红,再不好意思拿乔,顿时就亲亲热热地挽住崔英手臂,带着她往前走:“不闹了不闹了,六姐姐,咱们快去丝竹坊。”
崔英听得微讶:“现在就去?你不先歇歇脚?”
再者说了,这种寻欢取乐的靡靡之地,哪有人一大早就过去的?
沈姝却道:“六姐姐有所不知,丝竹放有位名唤琴娘的乐娘,琵琶技艺了得,堪称一绝,却只在午时前演奏,咱们若是去晚了,恐怕便见不到琴娘的风姿了。”
崔英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脚程快些。”
丝竹坊在东市中段位置,两人行了两刻钟才走到地方。
好在她们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些,这会儿才不过巳正,迎人的小丫鬟还夸她们来得巧。
“琴娘正在后头穿戴行头,最多再有一刻便会登台演奏,二位贵人可要去二楼雅间?恰好还有间好位置。”
崔英闻言仰头望了眼二楼,旋即颔首道:“好,烦请带路。”
那小丫鬟闻言脸上笑意愈发真切,立刻带着二人上了二楼。
说是雅间,其实地方并不大,仅是用两面墙板隔开,又多了扇门罢了。
比一楼大堂要清静些,但也清静不了太多,毕竟要开着窗才能看见楼下演奏的乐娘。
花费却至少要比大堂贵一倍,待小丫鬟走后,沈姝便有些发愁:“六姐姐,上回在福月楼娘亲怪我花钱花得太凶,便扣了我个月月银,我……”
崔英笑了笑:“你就安心听吧,今日是我赔罪,哪能让你花银子?”
上回她给沈姝赔罪时便要给沈姝银钱的,但那会儿沈姝正气着,自然不可能接受。
这回却是不同,连着过了大半月节衣缩食的日子,沈姝深深明白了银钱的重要,闻言瞬间就没骨气道:“那妹妹就在此多谢六姐姐了。”
崔英失笑,不免又豪爽道:“不必客气,今日沈妹妹想买什么便买什么,皆有姐姐付银子。”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丝竹坊里忽然安静下来。
她们便也跟着噤了声,循声望向楼下,旋即便见一身姿绰约的美人抱着琵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