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便料到了结果,然而如今真听见他的答案,她心头还是没忍住闪过一瞬酸涩。
这些时日,她不是感受不到裴君慎对她的好,有时候甚至对她好到有些纵容。
可是这种点到即止的好和偶然兴起的纵容,她从来都不需要。
崔英动了动身子从裴君慎怀抱中挣脱,转而与他面对面道:“好,我不问。”
裴君慎一听便觉得娘子肯定又要生他的气了。
然而待他定定瞧向崔英时却见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将他的隐瞒放在心上。
可不知为何,这却叫面对当今皇帝李玄贞都丝毫不惧的裴大人莫名忐忑起来,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子若是想知道,将来——”
“夫君不用许诺。”
崔英却打断了他,甚至弯唇笑了笑,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解释道:“如此看来,当初你我之间的约定,夫君想必是铭记于心的。”
“相敬相重,相珍相护,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仔细论起来可以算是夫君的公务,你不告诉我,我能理解。”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轻叹口气后才继续道:“只是我希望,夫君日后也能这般对我,我的事情便让我自己去处理,还请夫君不要多管多问。”
裴君慎越听脸色越沉。
方才他只觉得娘子是在生气,眼下才明白,娘子何止是生气?这分明是要与他划清界限!要与他只做表面夫妻!
他怎么可能答应?
待崔英话音一落,裴君慎顿时急切而郑重地表明心意:“娘子,我后悔了。”
说完这句,他甚至拱手作揖,正正经经地行了个歉礼,将姿态放得极低道:“还请娘子海涵,给裴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初是他太自以为是才会说出那番话,他以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以为只要不让自己去在意便不用再害怕失去。
可当他一次次靠近阿英,当他在霞光院看见她面容苍白痛苦倒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输了。
输得彻底。
他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她。
纵使他知道如他这般的罪人本该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度过此生,却还是忍不住动了贪念——想让她留在他身边,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
然而崔英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一会儿才似笑似怒地轻呵一声:“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接受她的心意么?
还是他以为他随随便便说句“后悔”她就会巴巴的再贴上去,任他拿捏?
不,她不会。
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如果说从前她曾有过“若实在回不了家便在这里苟活余生”的幻想,那么今日,在得知寿安长公主对她动了杀心后,她的幻想便连一丝都不剩了。
此地不宜久留。
她要回家,她一定要回家。
为了回家大业,其他无伤大雅的小事并非不能让步。
想到这儿,崔英深吸口气,心底那点自怨自艾的矫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双手攥了攥衾被,倏然间笑颜如花:“夫君,你莫要与我玩笑,我们如今这样便很好啊。”
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裴君慎心头不禁闪过失落,掩了掩眸,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崔英又接着言不由衷地道——
“罢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都莫要再提,夜深了,夫君且早些睡,你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
裴君慎喉结滚了滚,为了不让他提起她曾心悦他之事,娘子竟然连他过去说得那番伤她心的话都愿意一笔勾销……
他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但好在来日方长。
他与娘子已是夫妻,日后,他会让她慢慢明白他的心意。
思及此,裴君慎便没再执着此事,只淡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