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浔蓦地连呼吸都僵住。
这么多年, 他确实从未强迫过她,但幼浔知晓,她分内之事, 并不仅此而已。
心跳慌颤间,幼浔闭了闭眼。
发出了丝低弱的声儿:“奴、奴婢……”
锦宸敛回视线, 抬步往外走。
平静的语气不动声色:“路途遥远, 一人在车中反倒无趣,上来陪孤说说话。”
他这般说了,幼浔只得轻一咬牙:“……是。”
王城外,军马车队启程。
算算日子,今日出发,恰能在登基大典前不急不赶抵达楚都。
东帝退位,明面上是避世隐居,事实如何却也无从知晓, 不过世人倒并不甚在意,毕竟贤主换昏君,谁人不乐意。
锦宸身为东陵太子, 理所应当即位新君。
他虽已全权代理朝政,但仍是以太子的身份,登基典礼久未举行, 而今更是临楚赴邀,却也不知为何。
可即便如是, 一切都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宣山辽阔不阿,郁青偎水。
自山巅眺望而去, 波涛碧海壮远瑰丽。
锦虞曾是来过的, 但这辈子却是第一次。
她站在枕云台边高高的岩石上, 抬手可触天, 低眸是碧海潮生的壮阔之景。
温柔的日光如星倾洒,映她肤容瓷白无暇。
锦虞一身珍珠浅红绫裙,周身恍若被丝缕仙雾缭绕,似临云泽。
乌墨蹲坐在她脚边,蓬松的雪尾悠悠摆着。
衣发凌飞,锦虞迎着清爽的山风张开双臂。
赤足在暖石上,踮着脚,欢呼雀跃:“这里好漂亮啊!”
池衍交代完事回来时,便见她踩上了高岩。
站到她身后,笑意慵然:“下来。”
锦虞循声回首,见他回来了,连笑带跳迎上去。
池衍将人从高处拦腰抱下来,“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饭。”
锦虞还就着方才下来的姿势,双臂挂在他脖颈。
她乖乖点了点头。
又娇颜笑语:“阿衍哥哥,你的将军府怎么建在山顶上呀?”
池衍伸手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慢慢抚顺,边若无其事地说:“仗打得多了,喜欢清静。”
锦虞似懂非懂“唔”了声。
笑眸漾着清亮的光:“我也喜欢这里,要是能一直在这儿就好了。”
在她那清颜笑音里顿了一顿。
池衍弯腰蹲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那白玉般的小足轻轻放进芙蓉绣鞋里。
只听他语气淡然自若,无甚波澜:“那以后,哥哥陪你在这儿。”
以为他又是在哄自己开心,锦虞也没当真。
小手撑扶在他肩上,灿然的阳光下笑容乖巧:“可皇兄说,你要登基了呀,天子怎么能随意离宫呢。”
替她穿好绣鞋,池衍徐缓起身。
唇畔泛出淡淡的笑:“笙笙想怎样都可以,江山不要也罢,但哥哥不能没有你。”
他一句低言,便轻而易举地将她融化。
心里好似含了蜜,锦虞一瞬粉面盈霞。
低头去玩他腰封上的虎头玉扣。
软着声:“我愿意随你进宫的呀……”
池衍眼底轻微波动,仿如温风细漾春水。
片刻之后,他笑而不语,覆握住小姑娘的手,牵她去了主苑。
将军府的庭苑,不似平常府邸那般典雅庄肃。
廊外纱帘轻扬飞浮,珠玉叮当作响,给人以远离世俗喧嚣的清闲安逸。
锦虞很喜欢这里,比深宫自在,比民间舒坦。
主苑外厅。
府里的官家忠叔已吩咐下人置备好了饭菜。
海棠雕花紫檀方桌上,白灼鲜虾,蜜炖煎鱼,金丝酥雀,蟹酿橙,三色冷面……
一碟一品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