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没想到现在随便寻个东陵子民,依然如此说辞,她忽然就心慌了起来。
倘若这一切皆是事实,那她又是宁死不屈,又是嫉恶如仇恨之入骨,都是为了什么……
一旁的吊炉里正沸沸扬扬煮着汤,热烟冉冉上扬,在空中随风而散。
老者起身过去,沧桑的手拿起长汤勺匀了匀,烟雾朦胧了他的面孔。
只听他拖着如乌云般暗沉的声音,说道:“我原有一妻,生得清秀极了,后来被上头看中,强行赏给了兵卒开荤,那时孩子刚出世,无人照应,不久便一病夭折了。”
他似是一声低叹,“旧事不复,但愿往后……君贤,民安。”
锦虞突然想起那人沉稳的话音。
“二十年前他杀兄夺位,以极刑将余下手足一并处死……”
泛白的唇紧抿,锦虞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当真是她颠了黑白吗?难道她父王登基并非让位,而是……宫变?
锦虞焉焉的,秀眸微低,心中顿时一团乱麻,极不好受。
良久,她语色灰冷,缓缓响起:“……老伯,我还是想喝点酒。”
老者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望向她。
深思片刻,他自若一笑:“烧酒姑娘家碰不得,你要真想喝,窖里有我私藏的果子酿,老夫这就去给你取些来。”
他放下长勺,转身进了木栈,很快便又捧着一坛酒回来。
酒坛封口尚在,陶身和皮纸有些年代了,看来是深藏已久。
老者将酒坛放到桌上,流利地拆了封口。
坛口一打开,一阵浓郁的纯香扑面而来,蓦然间渗透鼻端。
酒香微酸微甜,好似金樽甘露。
锦虞一瞬陷入幽思。
她从未饮过酒,以前在宫中,也只有皇兄到她殿上闲玩时,偶尔捎来一种果酒。
他时常同她吹嘘,说甚那是失传佳酿,千金难求。
但又言她年少,让她闻得,却喝不得。
眼前这一坛果子酿的香味,倒是和那酒的气味颇为相似。
老者倒了小半碗递给她,“慢点喝,果酒喝多了也是容易醉的。”
说罢,他便兀自回头忙活去了。
凉风茫茫,携揽酒色芳香沁入心脾。
锦虞凝着陶碗里晶莹沉浮的桃色酒液,一人愣坐了好一会儿。
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吗?左右她此刻茫然无措,什么都做不了。
想着想着,锦虞端起碗,低下了头。
一道冰凉流浸肺腑,锦虞一下眯拢起双眸。
果子酿入口是酸甜味的,但她毕竟初次尝酒,百转的清涩酒味让她忍不住轻皱了眉眼。
但多抿几口后,一回味,倒是满满的甘甜。
就这样,锦虞坐在棚下喝着果酒。
一坐,就坐到了日暮西沉。
天色将晚,来往的食客慢慢多了起来。
木栈内外的空位逐渐变少,只有锦虞静静独自一桌。
她喝得很小口,但两个时辰过去,半坛酒也就下了肚。
锦虞眯眼撑着脑袋,恍惚记起那夜在桥上,那人对她说的话。
日头西斜,天边淡得只剩最后一缕浮光。
眼前黯然无光,锦虞觉得更晕乎了。
来此的食客大多是男子,发现边桌有个半醉的小美人,眼风都禁不住朝那儿瞟来。
但锦虞已是意识迷糊,全然不知旁的那一双双沉溺的眼神。
店家老者百忙中注意到这边,这些汉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于是老者给旁桌送去一壶烧酒后,顺道走来她边上,轻声提醒:“小姑娘,天黑了,外边不安全,赶紧回去吧。”
好半晌,锦虞才温温吞吞睁开一条缝。
这里杂言杂语的,早就没有白日清静了,锦虞确实也不想待下去,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