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单论容貌,司马钰未必逊色,可那人洒脱从容的气度、居高临下的风范,却将他衬得年轻浅薄。
司马钰心中越想越难受,一时连见礼也忘了。
裴望初收了折扇,负手睨着他,“你就是司钰?”
“正是,不知阁下——”
“司氏在大魏不是显姓,你是哪家的郎君,祖上出过什么人?”
司马钰觉得这话问得冒然,因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回答道:“南四州的寒门小族,祖上以耕读传家,未出过什么大人物。”
“那你能走到今上面前真是不容易,”裴望初问他道,“你留在陛下身边,是打算谋求权力,地位,还是名声?”
这话无异于挑衅和污蔑,司马钰忍无可忍,冷声道:“我要见陛下。”
“九五之尊,岂是你相见就见。”
“我是陛下的人,请见陛下有何不可,”司马钰面上薄怒,“反倒是阁下恃宠而骄,越权阻拦,不怕陛下知道后责罚你吗?”
裴望初闻言一笑,“怕。”
说怕更像是一种嘲笑,司马钰不想与他纠缠,绕过他就要往宅子里闯,侍卫唰然一声抽出刀,将司马钰架住,挡在了门外。
“小心些,别把人弄伤了,”裴望初手中折扇点了一个亲卫,“去禀告陛下,让她拨冗出来一趟吧。”
架在颈间的刀刃虽未触及皮肤,却让他觉得火辣辣地生疼。
他认得这些侍卫,都是天子亲卫,向来只听陛下的话,如今竟然也听眼前人的指使,可见平日里陛下待这位郎君有多么亲近、多么信任。
恐慌、嫉妒、挫败感……种种黯然的情绪一浪接一浪,将司马钰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冲刷颓塌。
他听见自己不受克制地开口说道:“阁下可听说过什么叫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亲卫是天子重器,你也敢呼喝,此为天子大忌,纵她再赏识你,也不会容忍此事……何况,她也未必多喜欢你。”
裴望初摇着扇子但笑不语,静静听着。
“……她若真待你好,又怎会留我在身边,夤夜招我伴读侍寝?我在陛下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未听她提起过你,可见也未必是真的看重你。”
听见这话,裴望初终于有了点反应,眯眼望向他,“你说陛下召你侍寝了?”
司马钰没有否认,虽心里唾弃自己的虚伪,面上却仍是昂然不屈的神色。
正说着,遥遥望见清麟绕过照壁,在亲卫的指引下从宅中走出来。
她一眼瞧见司马钰,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却仍转头先与裴望初说话。两人低声窃窃,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但见清麟时而朝他看两眼,眼神中似有疑惑,好像在听人说他的谗言。
这高下立见的态度令司马钰心中凉透,让他方才出于挑衅所说的话全都成了自欺欺人的笑话。
她会厌弃自己吗,或是会为了给别人出气而惩戒他?
司马钰心中一阵凉似一阵,忽然见女帝向那位郎君行了个屈膝礼,那郎君转身回宅子里去了,而清麟向他走过来。
等等,屈膝礼……
司马钰心中轰然一声,如电击雷鸣,一盆冰水兜头泼下,骤然从昏了头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他昨夜念了一整夜与清麟的关系,今早又听黄内侍说什么流觞诗会,是以见这位郎君风姿出众,下意识就将他当成了与陛下关系亲近的郎君。
可哪个郎君敢受女帝的闺礼?那他的身份只能是……
“平时装得温顺谦和,见了我父皇,倒是什么话都敢说,”清麟叫亲卫放了他,挑眉揶揄他道,“朕何时召你侍寝了,朕怎么不知?”
清麟女帝的父亲,永嘉帝。
司马钰当即变了脸色,想想自己方才鬼使神差似的说的那番话,懊恼得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撩袍跪地向她请罪:“我不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