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为他受过委屈的,凭什么要忍着?她都记着呢,为何不能从他身上讨回来?
仿佛被蛊惑,谢及音手指一动,捡起了扔在一旁的蛇皮鞭。
……
识玉昨夜没睡好,隐约听见寝宫里似乎有动静。
皇后娘娘早晨又起晚了,悄悄招手让她过去,问她陛下是否还在寝宫。听说不在,竟然松了口气,这才掀帐下床,披衣洗漱。
联想到昨夜的声响,识玉小心翼翼问道:“您是和陛下吵架了吗?”
正在捧水洗脸的谢及音闻言一滞,默默将凉水拍在微微发烫的脸上,“嗯……是……拌了几句嘴。”
昨夜一时上头,下手未免过重,眼下谢及音羞于见他,却又挂心他昨夜受的伤,听说他下朝后就在书房里教清麟公主读书,遂悄悄寻过去,不让宫人声张,隔着菱格花窗往里瞧。
父女两人并案而坐,正在临一幅碑帖,清麟个子矮,要站起来才能够着桌案,她握笔蘸了墨,一笔一划往宣纸上描。
裴望初正襟危坐在她身侧,手里把玩着一只墨玉麒麟摆件。
那墨玉麒麟是黑色的,表面油亮,握在掌心里,如同一面袖珍的镜子,刚好照见菱花窗后一袭月华色,那悄悄窥伺的美人,像志怪传说里的狐仙。
“父皇,父皇……”
有个字总描错,清麟喊父亲教她,见他正对着玉麒麟出神,遂伸手拽他的袖子。
时值春夏之交,衣衫日薄,袖袍下的小臂上,露出了一道新鲜的鞭痕。
“这个字……哎呀,这是什么?父皇你胳膊怎么了,是挨打了吗?”
裴望初敛袖盖住了红痕,点着字帖淡淡道:“竖横是两笔,不能连作一笔写,你再试试。”
清麟却被他胳膊上的伤吸引了注意力,“给我看看,竟然有人敢打你?娘亲知道了要心疼的。”
谢及音在窗外听着,一时羞也不是恼也不是,悄悄红了耳朵。
“噤声,不要嚷。”裴望初让清麟不要多嘴。
虽然看殿下暗暗局促也颇有意趣,但裴望初怕真惹恼了她,从此她再不肯像昨夜那样待他。
他与清麟解释道:“我是因为不肯好好练字,总是贪玩,把你娘亲惹生气了,所以要受罚。此事说出去太没面子,阿凰替我保密,好不好?”
“啊?父皇都要因为练字挨罚,那我可怎么办?”
裴望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你娘只罚我一个。”
谢及音再听不下去,转身走了。
昨天的折子撞在了永嘉帝手里,所以今天的折子格外少,且叙事清楚,用词简洁,看得人神清气爽。
谢及音搁下朱笔,叫人传茶,进来的却是裴望初,端了一盏雪峰茉莉递给她。
谢及音故作矜持,点点桌案让他放下,又提起笔来装作忙碌,偏悄悄红了耳朵,泄了心境。
忽听他道:“我听见了。”
“嗯?”她说话了么?
手中的朱砂笔被抽走,隔着小案,他突然探身吻上来,因为偷喝了她的茉莉茶,唇齿间有清淡的幽香。
“我听见殿下的心跳声了……疼惜我的心跳声。”
闻言心跳愈快,谢及音捂着他的嘴将他推开,轻声斥他:“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坐在旁边给她理折子。
若是忽略他钧鼎之重的身份,他其实是个很赏心悦目的人,生得俊美无双,谈吐风雅,仪态也好,踞坐在案侧,像从书里走出的侍墨郎君,又像是挂在眼前的一幅画。
他淡淡抬目,与怔神的谢及音目光相对:“墨晕了,殿下。”
谢及音慌忙起身,朱砂墨已洇透折子,染红了她的衣袖。她要喊人来收拾,却突然被人自身后捂住嘴,揽腰拖到了屏风后。
屏风后挂在一袭珠帘,珠帘下是供她小憩的贵妃榻,香炉檀香正浓,熏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