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手忙脚乱地将谢及音带回公主府,催着人去请大夫,一边拧了张温热的帕子给谢及音擦脸,一边用袖子不停地抹眼泪。
“别哭了,我没事。”识玉哭得正伤心,躺在小榻上装晕的谢及音却幽幽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殿下您醒了!您感觉如何,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谢及音抬手让她闭嘴,探头往外瞧了瞧,问道:“崔缙没跟着回来吧?”
识玉摇了摇头,想起今天在紫竹林里驸马的态度,不禁替谢及音觉得委屈。
谢及音自己却是顾不上的,她飞快摘下系在腰间的印信塞进识玉手里,交代她道:“你现在拿着我的印信进宫去找父皇,就说我闹死闹活着要去嵩明寺出家。演得逼真一些,明白吗?”
识玉惊呆了,“啊?!殿下您……竟然这么想不开吗?”
“别瞎寻思,我是为了救人。”
识玉懵懂地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您……您不会真出家吧?”
谢及音波澜不惊地吓唬她道:“你若是演砸了,本宫只能拉着你一起做尼姑了。”
识玉听谢及音的吩咐,当即起身入宫,见了太成帝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将今日在紫竹林的事说了,又添油加醋地告了崔缙一状。
她抽噎着对太成帝道:“殿下纵有不对,驸马千不该万不该当着佑宁殿下的面羞辱她……如今竟将殿下逼得心灰意冷,要剪了头发做尼姑,已经动身往嵩明寺去了,奴婢没用,实在拦不住,只好来求陛下做主,求陛下可怜可怜嘉宁殿下,劝劝她吧!”
太成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冷声斥道:“简直胡闹!嫌在紫竹林丢的脸不够,要出丑出到嵩明寺去吗?!”
识玉浑身一抖,伏在地上,连啜泣也不敢出声了。
“张朝恩!”
大太监张朝恩手持拂尘上前一步,“奴才在!”
太成帝吩咐道:“你亲自去趟嵩明寺,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用劝的,用绑的,总之将嘉宁带回来,若是朕的女儿今天剃断一根头发,你和嵩明寺主持都别活了!”
张朝恩颤了颤,应到:“奴才这就去!”
识玉跪伏在宣室殿内不敢出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张朝恩将谢及音带进了宫,果然是绑回来的。
已经入秋的天,张朝恩跑出了一身汗,战战兢兢跪在殿中不敢上前。谢及音更加狼狈,帷帽之下华发未束,凌乱披散肩头,她脸上素净未着脂粉,唯有两行泪痕自哭肿的双眼一路淌落两腮。
她生得美,落泪时更有一番承自她母亲的羸弱风韵。太成帝望着她叹息,心里的七分火气先熄了三分。
他恨恨在心里骂道,崔缙这小崽子,未免太不知好歹。
“前几天不是病了吗,不在公主府里好好养病,怎么又跑到紫竹林去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太成帝扬了扬案头的奏折,“杨家已经将参你的折子递到朕跟前了。”
谢及音垂泪说道:“前因后果父皇既已知晓,便知错不在我,我乃堂堂大魏公主,想要哪个郎君要不得?可这些士族子弟实在过分,一边当面轻慢我,一边向阿姒妹妹献殷勤,就连我的驸马也……父皇,世上既无好郎君愿意侍奉我,我整日守活寡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将这造孽的白发剃干净,去嵩明寺里当尼姑得了!”
谢及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口气哭个痛快。跪在她侧后方的张朝恩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殿下一口气喘上不来厥过去。
“行了行了,别哭了,”太成帝按着脑袋道:“朕说过会让张朝恩替你留意,你何必自己去出这个风头。”
“洛阳城的好儿郎就那么多,士族子弟都看不上我,难道要我从那不干不净的柳梅居里挑吗,我不要!”谢及音一抹眼泪,突然转头问张朝恩,“张公公你说,你还能从哪里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