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离任那日,趁着月黑风高,安以农偷偷摸摸收拾了包裹,自己也裹上厚厚外套,他早早安排了一辆不起眼马车,停在别人家后院,然后他就爬墙头,准备这么悄悄走。
然而,当他左右看看没人,小心爬过墙头一瞬间……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在这里!”
老太太一声大喊,几秒内就冲过来十几号人,并且这人数是越来越多,个个都举着火把,把安以农挤到墙头上,上下两难。
懈怠了,没想到有老太太守门。
顾正中也站在墙头上,扇子掩面,没有任何解救意思。安以农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么晚了,大家还没睡啊?”
“我就晓得,咱们大人肯定想偷偷走,不和我们说一声。”
“大人啊!你不让我们设宴就算了,你怎么还能偷偷走?”一个大爷痛心疾首。
“就是啊大人,你说你来三年,咋还能两手空空离开?你要是两手空空走,我们定沙县脸面往哪儿搁?别人还以为我们定沙县连个像样特产都拿不出来。”
“是这样,您好歹牵头牛。”
“不行就牵羊。”
“老乡们,别客气啦,我有俸禄。”安以农连忙拒绝,这牵牛牵羊,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抢劫了牧民恶霸。
“那您带些肉走吧,瞧您这身板儿,跟个小鸡仔似,得吃肉、喝奶。”人群里老太太喊着。
他们选择性失忆,都忘了自家知县上马剿匪战绩。
安以农这偷溜行动到底没有成功,还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谴责,他们表示,如果知县大人不肯带走他们送出去礼,知县大人就别想出定沙县大门。
此时最应该保护他顾正中就站在人群中笑,连那高手高高手魏门房和田守卫也抱着剑看他被热情群众包围。
至于衙役……嗨,不说了,助纣为虐!
最后,安以农只得收下了一些瓜果,没有收下成群牛羊。
此外还有三把伞,伞上密密麻麻都是名字。他是不知道其他地方万民伞是怎么样,但是这把伞上,每个名字笔迹都不一样,很多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拿笔。
魏门房还说,暗中还有一些‘绿林高手’在保护他们。这些人敬佩知县为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平安送到嘉湖。
安以农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义士劝回去。
“谢谢老乡了,别送了,都回去吧。”
定沙县人送了他三里路,完了安以农一个人躲在车厢里,谁都不让进。
他是真见不得这个场面,自己挺硬汉一个人,走时候哭哭啼啼不太好看,可他也是真忍不住。
平复了心情,又对自己施加了一个‘治愈光环’消除所有痕迹,安以农才掀开帘子,一本正经地问多久能到。
车夫钟叔、田护卫和魏门房也就假装没看到刚刚他红了眼睛模样。
“如果您直接去嘉湖,三日后就到了。”
安以农回到车厢,他从箱子里拿出几册书籍,是西州其他几个县气候条件、地理条件,还有地方上一些错综复杂势力关系图。
册子上还有另一个人标注,都是安以农没有注意到某些情况。
指尖摸过那些熟悉字迹,笑容从他眼角溢出。
“如果能稍微克制一些,就完美无缺了。”他扶着酸痛腰,治愈光环都治不好他,痛苦。
最近安以农都不敢撩顾正中,怕了怕了。
马车慢行在黄土道上,两旁也没有行道树也没有农田,只有荒凉无人耕种地。
路上擦肩而过商队并不知道这简陋只有两辆小马车队伍就是新任知州队伍,他们都往西州中心赶,想要拿下互市名额。
西州各个县城也想抢地点,都希望互市设立在自家门口,他们都在试图找人拉关系。
他们越是这样,安以农就越是谨慎:互市事关重大,他必须找出最合适地点,不能轻易被情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