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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附近十几户人家的男女老少都会聚集过来看电视。
单调乏味的乡村夜晚生活中,电视机里头色彩斑斓的世界,是村民们唯一的慰藉。
林蕊眼巴巴地看着芬妮,指望能够中场休息。
然而她低估了少女求知若渴的心,芬妮坚定地谢绝了外婆的好意,她要好好学习。
林蕊竖着耳朵听楼下的“浪奔浪流”,心中泪水似江流。
林鑫一笔头敲在妹妹脑袋上:“看书,好好听题!”
堂屋里头的老式钟摆时针从2走向5,“当当当”的连着敲了五下。
林老师在考察完两位学生后,终于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宣布下课了。
林蕊一分钟都坐不下去了,屁.股下头有火烧一样蹿到楼下。
看着电视机里头的许文强,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领悟到了发哥的帅气,果然风度翩翩迷死人不偿命。
外婆招呼芬妮吃香瓜。
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少女却表示自己得回家烧晚饭去了。
“让你姐烧啊。”林蕊还惦记着晚上抓知了猴,赶紧拉住人。
芬妮摇摇头:“我姐她们服装厂加班呢,得晚上十点才下班。”
林蕊下意识地转头看她姐。
她听外婆说,她姐跟芬妮的姐姐前后脚生的,那就是十八岁咯。
从早上七点钟工作到晚上十点钟,中途只有午饭晚饭各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
她突然间感受到了生活的沉重与残忍,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新朋友的手:“那好,晚上你别忘了知了猴啊。”
林蕊话音刚落,天空突然间暗下,然后“咔擦”一声,打雷了。
林鑫看着目瞪口呆的妹妹,忍俊不禁:“下雨天留客天,风声雨声读书声,好好学习。”
林蕊想捅破老天爷。
故意的吗?外婆都说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她一要出去玩,就下雨?
外公牵着牛往牛棚走,抬头看天笑得欢畅:“还是我们家蕊蕊厉害,看,龙王爷都卖面子,一来就下雨。再不下雨的话,田里头的稻子就要干死了。”
此刻正是水稻灌浆的时候,再不下雨,今晚他就得去抢着抽水浇田。
院子大门“哐当”一声响,身穿汗衫的男人满头大汗冲进院子。
外公见状哈哈大笑:“怎么的,我们民兵队长也晓得我们家蕊蕊叫来了水龙王?”
民兵队长气喘吁吁,直接一摆手:“快,你们赶紧喊桂芬婶婶走。马上躲出去,镇上妇女干部来检查了。”
他抬眼看到芬妮,立刻催促,“快点啊,赶紧带你妈走。”
正在井边刷海虾的舅妈立刻站起身,往围裙上抹了两把手,快步朝院门口走:“芬妮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我去。”
一阵风吹来,院子上方乌云蔽日,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林蕊有点儿懵,下意识抬头看她姐:“怎么了啊?芬妮妈要躲哪儿去?”
“不知道。”林鑫摇摇头,目光落在屋外一堵墙的上。
雪白的墙皮刷着血红的宣传标语:“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林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间反应过来:“要流掉?”
她本能地捂住嘴巴,芬妮不是说她弟弟还有两个月就生了么。现在流掉,岂不是个成形的大孩子。
林鑫轻轻吁了口气,招呼妹妹趁着下雨前赶紧清理好海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国与小家,莫不如是。
林蕊轻声念叨:“等着,以后想让人生,人家都不肯生。”
不是有句话,教育是天然的避孕药么。
林鑫轻轻地笑:“也是,生孩子多辛苦啊,养孩子太累了。”
她记得妹妹小时候身体弱,三天两头生病,妈妈都被折磨出神经衰弱了。
姐妹俩的海虾刚刷了一半,天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