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这日, 是黎国帝王封后的大好日子。
封后大典的头一天,帝王当朝宣布,免收百姓一年的粮税。
这一消息自是让百姓们喜不自胜, 家家买肉卖粮庆祝了起来,可谓是举国欢庆。
皇宫里头, 早在封后大典的前半个月就热闹了起来。
鸣凰宫距离帝王的正和宫极近,每一日, 碧荞都能听到远处热闹的声音。
她能听到,曾知潼自然也能听到。
便是躲在那寝宫里头足不出户, 关紧门窗, 也挡不住外头热闹的声音。
曾知潼早就从丁子昂嘴里知道有这么一日, 也一直告诉自己得接受。
可越是临近封后大典的日子, 她的脾气就越发的暴躁。
这天, 外头比前些日子都要来的热闹。
碧荞去领了午膳, 曾知潼在碧荞的伺候下用膳。吃到一半, 她在唯一的热菜里头吃出来一根长发。
被“死亡”后,这已经不是曾知潼第一次在膳食里头吃出异物了。
以前每次吃出来,她生气归生气,但好歹能忍住, 吃不下便把有异物的菜赏给碧荞。
此刻,她低头看着那根从嘴里头扯出来的长发, 一想到宫女太监们没法每日洗头, 那头发定有些油腻, 她便恶心到不行。
扔下筷子, 她侧身弯腰,捂着胸口不停的干呕。
碧荞连忙倒水,拍着曾知潼的背。
“姑娘, 喝点水簌簌口。”
曾知潼被恶心的双眼泛红。
起身挥开碧荞的手,她盯着桌上的饭菜沉默了半响,然后伸手掀翻了桌子。
桌子倒地,碗碟碎了一地,看着地上那油腻难吃的食物,她忽的笑了起来。
她眼角笑出了泪,“可笑,真是可笑,我竟是把日子过成了人人可欺的地步。”
“碧荞你说他们可是故意的?那群狗奴才定是故意的,不然我这膳食里头,怎的三天两头吃到异物。”
她提高音量,“现在是石子头发,再过些日子,是不是死老鼠都能吃出来?”
“啊?你说是不是碧荞?”
最后一声,曾知潼有些声嘶力竭。
眼泪湿了她的脸,花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让她瞧着狼狈不堪。
捂着脸,她泣不成声。
碧荞沉默着。
曾知潼哭了许久,哭到声音了哑了,碧荞又听她说:“明日便是他的封后大典了,我早就劝自己接受这件事,可是我这心,一想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疼的厉害。”
“他对我如此狠心不留情,我该恨他的。”
“我应该恨他的才对,为何,为何我的心这么疼?”
曾知潼转身抓住碧荞的胳膊,仰头希翼的看着碧荞,“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要再想他念他爱他,爱他太痛苦了,我不想这么痛苦。”
“我不想再爱他了。”
碧荞胳膊被抓得有些疼,忍住疼痛,她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
曾知潼怔怔重复,低下了头。
低头前,她看了眼左前方屋顶的位置。
夜里躺下后,曾知潼忐忑着,期待着。
她一直都知道帝王有派暗卫盯着她,也猜测以帝王的性格,定会要求暗卫将她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而帝王每日看那记录的可能性,她想一半一半吧。
哪怕只有一小半的可能性,她也想试试。
因为除此之外,对于如何让帝王再次注意到她,她早就没有了任何方法,这是她最后能想到的方法。
她在赌。
男人都一个样,无论爱不爱一个女人,但若是知道一直爱他的女人发誓不会再爱他,心里头定是会有些起伏不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