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容思勰长这么大过的最忙的一个年, 一直到年味散去, 南燕北归, 容思勰才慢慢清闲下来。
然而她没休息几天,社交季又来了。钟爱热闹的贵夫人们在屋内憋了一个冬天,现在春暖花开, 各种名头的赏花宴、听曲宴也开始了。
容思勰身兼郡主和承羲侯夫人两职, 接帖子接到手软,现在是多事之秋,容思勰本不欲多在外面停留,所以很多邀帖能推就推了。这日,她例行翻看帖子时, 突然发现了阮歆的字迹。
阮歆在曲江池设宴, 邀请容思勰去赏花。
又是赏花呀,容思勰拈起帖子, 轻轻笑了。
赏花简直是一个万能的名头,哪里需要摆哪里。容思勰摩挲着纸帖上的鎏金花纹,暗暗想道,恐怕这次受邀的夫人也大有文章, 谁受邀谁没有,谁会去谁不去, 这些都是大学问啊。
女眷的聚会虽然不打眼, 但却能暴露很多信息, 比如阮歆邀请的必然是四皇子想要拉拢的人家, 而会接受阮歆邀帖的, 多半是有心站四皇子的。
容思勰最终将阮歆的帖子挑出,放在书案上。正红色的底色让这封请帖显得尤具皇家威仪,荣王府的徽章印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不远处,一堆精致绚丽的花帖正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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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到达曲江园的时候,阮歆亲自出来迎接。
阮歆拉着容思勰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和容思勰说亲密话:“自朝会后我就没见过你,你怎么不出来走动?”
“天气冷,我性子也惫懒,实在不想往外跑。若不是阮阿姐你还记得我,恐怕长安里都要忘了我这号人了。”
阮歆笑了,道:“这倒是我不对了,打扰了七娘的清静。”
“怎么会,咱们俩什么交情,再说这些话就生分了。我虽然懒得出来走动,还不曾去拜访阮表姐,但心里,却从不曾把阮表姐当外人。”容思勰笑着,拐弯抹角地说道。
阮歆笑得更温柔,容思勰拿自己做喻,暗示宸王府和承羲侯府虽然碍于局势不能去荣王府拜访,但私下里,还是站在荣王府这一边。阮歆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她也乐意往好处想。
暗话说完,女眷聚会的地点也到了。
花亭中已经坐了不少人,这些夫人本来正在谈天说笑,一位眼尖的夫人看到曲径上的那两人,连忙和身边好友说道:“那不是荣王妃与和光郡主么,她们俩一起过来了!”
“现在该叫承羲侯夫人了!”另一个夫人纠正后,说,“承羲侯夫人倒是面子大,能让四皇子妃亲自相迎。”
“这有什么,她们俩从闺中起,就是极好的手帕交,更别提这两人还是表姐妹。”人群中另一个声音说道。
夫人们笑而不语,手里团扇轻摇,心里却都开始琢磨这两人背后的用意。
阮歆把容思勰送到坐席上,自己却没待多久。夫人们也不在意东道主一时片刻的失陪,都慢悠悠地聊起闲话来。
“我们家那个冤家这几天又在闹腾,他已经气跑了三个夫子了!子女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看来我上辈子绝对是个穷鬼,不知道欠下多少血债,才摊了这么个混世魔王。瞧瞧我这命,上辈子不好,这辈子也不好!”
旁边的夫人们笑得东倒西歪,一位夫人轻捂了嘴,眼角睨向容思勰:“要我说,真正好命的人,还在这里坐着呢。”
容思勰没料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她笑着推辞道:“夫人这话折煞我了。”
“哟,这话我可不依了。”方才那位抱怨儿子的夫人说道,“未出阁时的事情我们先不说,只论近些的,我记得郡主十六岁的时候萧四郎封了侯罢,你说说你们俩,一个赛一个年轻,偏偏都走得这样赶。十六岁成超品侯夫人,十七岁拿到管家权,郡主你这样还不算命好,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容思勰道:“都是祖父和长辈看得起。”